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五、最後的戰鬥

02、啟動和結束

菲諾伊亞對未來戰展開前的前哨戰……或者說，從白蘭宣布要對彭哥列的追殺的那一刻，她就摸不清她的未來究竟會如何。

不……

應該是從她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就改變了，改變了演變的部分軌跡，比如她，比如雪潔絲她們，比如羽葉。

她不知道白蘭究竟有何目的，或許是對她的體質感興趣，當初邀請她只是為了多一個利用工具罷了。

只是……

心中的這股不安到底是什麼？

莫非、白蘭看透她的本質，發現她是特殊的存在了嗎？

「別想太多了kola！就算白蘭對妳別有企圖，也要看我們肯不肯啊kola！！」

「哼，敢動妳？那也得先吃一記子彈不可，我的女人是他能動的嗎？」

「有我們彩虹之子，彭哥列不會有事的！」

於那之後，不僅是彭哥列及同盟家族，就連與他們相關的家人或同學也身受其害，連阿爾柯巴雷諾也毫無避免，終於讓幾名彩虹之子決定聯手起來對抗密魯菲奧雷家族。

雖然不曉得那位應該是阿爾柯巴雷諾的大空的尤尼會跟明顯有惡意的白蘭結盟合併，但是身為阿爾柯巴雷諾的大空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會屈服於白蘭的淫威之下，猜忌那個白蘭．傑索可能擁有什麼超乎想像的能力才能如他所願。

只是沒想到，阿爾柯巴雷諾們一個個消失了，還是從白蘭弄了什麼奇怪的射線開始，造成了阿爾柯巴雷諾們體內的不適，導致了他們的逝亡。

至於『消失』，如同字面所說，就是真真正正的從這個世界上消聲匿跡，再也不見蹤影。

只是沒料到，在Reborn還沒消失之前，她竟比對方更早一步香消玉殞。

後來結束戰役時，她從十年前的自己獲得來的記憶看到令人撕心裂肺的慘幕，十年前的自己代替她承受了心愛之人在面前消失的痛楚，雖然親身體會，卻也間接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傳遍四肢百骸的乏力感和無助感。

「妳確定要讓十年前的妳參與進來嗎？菲姐姐，這個計劃……」

這是當事態一發不可收拾之時，想起了被遺忘的東西的入江正一在白蘭促手而成，準備要殲滅彭哥列之前而進行過的幾場私人會議，現場分別是澤田綱吉、入江正一、雲雀恭彌，以及她－－菲諾伊亞。

作為知情者的菲諾伊亞非常了解自己的性子，要是Reborn他們不在，十年前的她可能會不安，更何況她最了解自己，就算是十年前的她實力也不可小覷。

菲諾伊亞揚起明媚如月光般燦爛的笑意，秋水流轉著溫柔和煦的光芒，笑著道：「小綱，就算是十年前的我也不是省油的燈，而且你應該了解，坐以待斃不是我性子，作為前鋒，我想十年前的我會更加合適。」

澤田綱吉怎麼會不知道菲諾伊亞的實力？從十年前重新與她相逢的那一刻，澤田綱吉就知道對方的堅韌之心是自己永遠也比不上的，那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接受自己是黑手黨，並且努力不懈地往高處爬？

澤田綱吉自認就算是現在的自己也無法表現像菲諾伊亞那麼從容不迫。

另一邊的雲雀恭彌抱胸倚在牆邊，乍看閉目養神，實際上仍舊聆聽著對話。

「澤田綱吉，她說得沒錯，更何況白蘭的目的是菲諾伊亞，讓她學會如何隱蔽行蹤、加強實力又有何不對？」雲雀恭彌發表了高見。

澤田綱吉無奈了，竟然連雲雀學長也這麼說……

澤田綱吉嘆了口氣，神色莫可奈何又拿人沒轍，最後只得拿出殺手鐧。

「菲姐姐，Reborn知道的話會生氣的，而且也不能丟下蓓妮不管，不是嗎？」

似乎正中菲諾伊亞的軟肋，菲諾伊亞當場沉默下來，然後看向了雲雀恭彌，深邃如淵、深沉如海般的幽然湛藍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對方卻毫無所覺地持續閉眼休憩。

「要是我真的無法避免，那麼，我的女兒蓓妮就拜託你和羽葉照顧了，雲雀。」

在之後的某一場任務行動中，菲諾伊亞果真遭到伏擊，身邊毫無夥伴陪同的她，最終淪為屍體一具，甚至等不到Reborn的救援。

無論是誰都銘記於那時候，Reborn的臉色鐵青，渾身散發出比來自地獄的修羅還陰暗駭人的低氣壓與可怖的黑暗氣息，包覆其中的還有一層濃濃的悲傷沉痛，失去愛人的那股痛心刻骨的感受波濤洶湧得簡直要淹沒他的理智。

Reborn知道他無法阻止對方涉險，卻無法容忍膽敢迫害心愛之人至死的結局。

菲諾伊亞只能活著，只能活著……該死的妳，怎麼狠心丟下他和蓓妮迪希爾走了？

在彭哥列陷入苦戰，阿爾柯巴雷諾只剩下他一人之後，他也即將尾隨他們之後離開這世間的那一天，Reborn卻出乎意料見著了那抹極其懷念而眷戀的婀娜身影。

推開隔絕的門扉，當全身滿是凌厲煞氣帶著慣用的槍枝走出臥房，恢復成人的Reborn對於會突然撞見小了一點的清麗佳人感到始料未及。

Reborn驚訝地瞠大了雙目，握在手中的槍枝轉瞬間隨著一道亮光閃爍變成了變色龍，驚濤駭浪似的殺氣俄頃雲消霧散，僅殘餘一絲難以莫辨的溫柔，凝望對方的黑色瞳眸裡，滿溢著洶湧澎湃般的思念、愛戀與悲慟。

啊啊，原來如此，看來是那蠢蛋跟蠢綱他們的計劃吧。

殘存的悲愴化作一道遺憾的流光滑過心扉，Reborn有一剎那間不願就此離開世間，不願被對方親眼目睹自己的消亡。

那抹倩影也認出了Reborn，一雙晶瑩剔透如湖水般的水藍眸子閃爍奪目，氳氤著一層朦朧的水霧，哽咽著低喃道。

「Reborn……」

Reborn聽到那陣細不可聞的呼喚傳入耳膜時震動了下，非常細微，但又踩著堅毅沉穩的步伐朝對方走近，沒有言語。

Reborn伸長手臂將人攬入懷裡，一股熟悉的幽香沁入心脾，令人難以自拔地沉淪其中，但想到自己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不禁又感到心疼地擁緊了懷裡的暖玉溫香，蘊藏悲痛欲絕的低沉聲調在對方的耳畔輕微響起。

「伊亞，抱歉……沒能守護妳……」

對方微微一顫，將自己更深地埋入他的胸膛中，哽咽的泣音隱隱約約在寂寥的氛圍飄蕩，讓他不由得心臟一緊，痛不欲生。

因威爾帝的藥物得以恢復原狀的Reborn感覺到懷裡的頭顱左右晃動，卻始終不願抬起螓首。

「是我該說對不起……明明、嗚、答應了要陪伴你的……」

「伊亞……」

深深地嘆息後，Reborn情不自禁地放鬆緊繃的神經，下一刻，驀地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遽疼自神經末梢傳入每一根神經，隱忍地皺起劍眉，心底暗暗咒罵了一句：該死！怎麼在這種時候……

「Reborn？！」

感覺到抱住自己的男人渾身緊繃，察覺到不對勁的伊人難掩緊張地輕呼，不知哪來的靈光一閃，她心底更加焦急不安，好像有什麼就要呼之欲出一般，她連忙伸出雪白如玉般的柔荑推著對方的胸膛，急欲對方鬆開力道讓她察看。

「先放開我，你受傷了對吧？快點！Reborn！」

只是不管對方怎麼使勁也推不動堅硬如石的身體，急得都快哭了出來，平素冷靜溫婉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用近乎乞求的口吻說道：「拜託……讓我看啊……」

Reborn卻充耳不聞，只是用盡全力去摟緊身前這具來自十年前的眷戀嬌軀，那般戀戀不捨的感覺就像在緊抱著拚盡一生獲得的任何都無法取代的珍貴寶物，怎麼樣也捨不得放手，也絕對不會鬆手！

Reborn微微輕喘，明明現實過沒一刻鐘，對這對終能相見的情侶而言，卻彷彿過了一世般如此長久。

「不必看了，我再過不久就馬上要消失了……」平淡無波的語調就像在傾訴毫不相干的人的事情般風輕雲淡，唯有話語洩漏了掩藏在心底的悲哀和飲恨，無法將那個該死的白蘭殺死，是他最深痛惡絕的一件事，偏偏這副軀體已經快支撐不了了。

「在我即將死去前，我先告訴妳這時代發生的事。」

儘管身體因為非七三射線造成虛弱疲憊和痛楚，但是禁錮住懷裡不斷扭動的嬌小身體還是辦得到的。

「可是！」那人急得都要蹦跳起來了，卻被Reborn強制鎖在胸口堅決不放開。

「閉嘴！仔細聽我說，現在除了我和拉爾，其餘的阿爾柯巴雷諾已經被秘魯菲奧雷的BOSS白蘭．傑索殺死了，其中還包括十年後的妳，因為妳特殊的變異體質，被對方鎖定成目標。九代目、家光和妳父親他們也接二連三的行蹤不明，生死未卜，不少無辜的性命也毀在白蘭．傑索的手上。」

「這個時代的戰鬥方式是運用指環點燃的死氣之火和匣子，櫃子的抽屜裡……有十年後的妳專屬的指環和匣子，有匣兵器，以及妳的『夥伴』諾布勒，因為諾布勒為了替妳抵擋敵人的殺害用身軀去阻截，在最後的千鈞一髮之下，諾布勒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活了過來。」

在Reborn闡述的時候，對方大概認知了什麼般乖乖地待著一動不動，傾聽彷彿是在交代遺言般的隻字片語，甚至間接明白了她暫時無法回去原來時空的事實，也就明瞭了Reborn為何會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對她透露那麼多未來信息的原因。

「十年後的妳早就料到白蘭不會輕易放過妳，卻仍舊以身涉險，最後更是死於非命，等我馬不停蹄趕到現場時，十年後的妳已經沒有了呼吸。所以……不管妳和蠢綱他們在計劃著什麼，妳都不准在擅自主張隨便死了！我怎麼能容忍妳就這麼離我而去……」

Reborn氣若游絲，甚至已經無力擁抱對方，無法遏止體內的巨大變化，就這麼當即恢復回嬰兒的形態，被對方抱入懷哩，聽到那陣陣心痛的泫然欲泣的聲音響起，毫無氣力的他只得待在懷念的懷抱中，稚嫩軟濡的獨特嗓音繼續悠悠蕩開：「不可以被白蘭抓住……否則，妳連十年前都無法回去，永遠地消失在我的世界……我絕不允許妳就這麼走了，菲諾伊亞．愛吉尼斯。」

大概是接受這殘酷的現實，伊人哽咽地低低應聲：「我知道……Reborn……我答應你，絕對不走。」

話音甫落，躺在她懷裡的Reborn的嬰兒身軀逐漸變得透明而飄渺矇矓，最後如同塵埃般隨風而逝，最後落入她掌心的東西，僅剩一枚失去能量與璀璨光輝的灰色奶嘴。

十年前的菲諾伊亞淚流滿面，無聲地啜泣著，直到房間門外響起不小的撞門聲，幾道身影一聲不響就破門而入，剛要呼喊著什麼，卻猛然意識到氣氛的不對，瀰漫於房間的氣息充滿著傷心欲絕的痛楚情感，不減反增。

「R……」破門而入首當其先者是外貌清秀俊逸的澤田綱吉，聽說屬下傳來Reborn回到本部的消息，而且模樣古怪，所以他才風風火火地趕過來，卻始料未及會碰上這種情況－－

撞開門，刺目的光輝如細雨般灑入昏暗不明的閣房，將充斥著負面情感的暗淡空間驅散些許陰涼，帶入了溫暖的氣息，卻怎麼也無法屏除徘徊在屋內的哀傷痛楚的氣息。

緊隨於澤田綱吉身後的另外兩人相繼趕至，他們是剛出任務回來，聽說了有關Reborn的訊息紛紛趕往這裡，但看到人立在門口杵著不動的澤田綱吉後正覺奇怪，眼角餘光瞥見了屋內孤身隻影坐在死寂般的空闊房間的倩影後，驀然驚愕地瞠目結舌。

「－－那不是……！」未盡的話音在澤田綱吉朝他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同時也注意到了，那抹倩影似乎有些奇怪，不僅僅是散發的氣場，還有那種渾然天成的氣質……儼然與這時代的她不一樣，更重要的是……

後知後覺的兩人面面相覷，彼此都在眼裡看到了錯愕。

等一下！菲諾伊亞應該在幾個月前就死了啊！那出現在這裡的人又是誰？！

同時想到十年前經常亂打十年後火箭砲的藍波，兩人立即心下了然，並發覺其中的古怪，因為十年前的菲諾伊亞貌似待在那兒很久了，早就超過五分鐘的時間，看來，又是十年後火箭砲出問題了吧！

澤田綱吉凝視著那邊手上握著什麼東西的米髮女子，劍眉微擰，大致猜到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內心暗暗喟息，看來Reborn終究逃不過嗎……

聽到窸窣聲響的米髮女子先是打了個冷戰，隨即漸漸放鬆身子，僵硬的身體因為血液再度流通逐漸恢復運作。

她握著手中的奶嘴，單手撐起有些發麻的身軀，映入他人眼中，此時的米髮女子削弱得宛如風一吹就倒的孱弱般不堪負荷，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看得澤田綱吉於心不忍，幾度就想上前主動攙扶對方，但又強制隱忍了下來。

他不是Reborn，既不是剛死去的Reborn，也不是十年前的Reborn。

而對方如同他的姐姐一般，過往堅強如蓮花般的女子，此刻卻脆弱得如乾枯的樹枝一折就斷，讓人心疼不已。

「菲姐姐……」

最終，澤田綱吉還是忍不住一聲嘆息，走過去將那副嬌軀攬入懷裡，不帶任何情感，僅僅是作為弟弟給對方的安慰擁抱。

雖然有預測過菲姐姐來到這時代的時間，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本來對方有一秒想推拒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卻在那微乎其微的呼喚認出了對方是自己熟稔的澤田綱吉，不再掙扎地任對方將她摟入懷中，給予無聲的安慰。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唯一的溫暖擁抱，明天將化作冰冷的軀體。

看到澤田綱吉的舉動，立在門邊不動的兩人已經意識到了一點－－

那就是，最後一個彩虹之子，作為阿爾柯巴雷諾的Reborn也死了。

「……小綱……」溫婉的女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哽咽道，「Reborn已經死了，已經……」

澤田綱吉只是默默地更加擁緊對方，低聲細語道：「我知道，菲姐姐，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只要計畫成功的話，打敗白蘭就不會只是一場夢。

那些被毀去的未來，也將會一一恢復。

×

戰役歸於塵土後，當這個時代的菲諾伊亞重新腳踏實地站在久違的地面時，她就立刻被擁入一個熟稔的獨特而充斥濃郁咖啡香的懷抱。

「－－Reborn，我回來了。」

菲諾伊亞沉淪於將自己包裹住的冷酷卻溫柔的懷抱，在他人瞧不見的地方笑得明媚而幸福。

只是下一秒就被攬腰抱起「懲罰」去了，完全沒來得及跟其他好友噓寒問暖一番。

於是，當十年前的眾人回歸過去，這個時代的他們也回到此處後，第一句話就是問澤田綱吉和菲諾伊亞他們跑去哪裡。

知情者之一的入江正一乾笑著，冷汗涔涔地道：「綱吉君的話已經先一步上去地面了，至於菲諾伊亞小姐……咳，被Reborn先生帶走了。」

「……」場面一片死寂。

「哈哈，想不到小鬼的動作還真快呢。」山本武爽朗一笑。

除了面無表情或事不關己的人以外，不是幸災樂禍就是一臉憐憫同情的樣子。

「哈咿～～對了，小蓓妮呢？」

說著，一道嬌小的身影竄入半垣殘壁的基地，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麼一樣。

「媽咪呢？爸比呢？綱叔叔明明說他們在的！！」嬌嫩的抱怨聲響起。

「等等啊，蓓妮，妳的爸爸媽媽確實是回來了，可是他們已經先走了，所以妳就留下來暫時跟叔叔阿姨們待在一起吧。」應該在路面上的棕髮青年尾隨其後的現身，清秀的臉龐滿是無奈。

什麼先走了，是先回去做兒童不宜的事情吧。眾人心裡腹誹。

後續的收拾清理毫無疑問落在眾人頭上，而擅自送死又疏於防備的菲諾伊亞只能沉淪於Reborn帶給她的韻律中無法自拔。

阿爾柯巴雷諾們在重新回歸中，已經恢復解咒前的形態，雖然不知原因為何，似乎屬於他們的詛咒已經漸漸消失了。

世界回歸和平，瑪雷指環也永遠塵封了。

十年日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