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第十二回

「喀」地一聲，門闔上了，整間院房只剩下闇夜和山本兩人，安靜無聲的寂靜，兩人獨處的沉默，更增添了一絲曖昧且冷冽的氣息。

在這樣的氣氛下，令闇夜全身感到不自在起來，一刻也不想繼續待著，無奈自己才是那名該休息的患者，只好咬咬牙忍耐了。

她低首望著自己的手，眼珠子卻禁不住地猛偷瞄坐在椅子上沒開口說話的山本，只見山本的表情比平常還冷淡許多，瞥見這樣的山本，她的內心忍不住犯起嘀咕。

搞什麼？平常最愛在旁邊說話的人不就是他嗎？怎麼現在一句話也不吭一聲？

才剛這麼想的她，這才驚覺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以前的她連這種想法都沒動到半分，現在竟然……

方才柔和的表情，就在這一瞬間消散，恢復成往常的冰冷淡漠。

「白河。」

在這靜悄悄的空氣裡，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在闇夜耳中宛如一道雷貫穿她的耳膜，刺激著她的胸口，心臟在霎那猛然一跳──

下意識的避開注視她的熾熱眼神，舌頭卻不爭氣地打了個結，臉頰也好似塗上了一層淺紅色的紅雲，吞吞吐吐地道：「…什…麼？」語罷，忙將臉轉到另一側，臉龐的紅熱卻顯示了她內心的情境。

唔……嘖！丟臉死了！！她的臉一定紅透了！！

山本望著眼前故作冰冷反應卻十分可愛的闇夜，呆滯了好一會兒，心底明白眼前女孩第一次有這樣的反應，自尊心高的她也絕不會在他面前出糗，眼前的情勢更容不下他繼續說出任何丟失她面子的話語，嘴角上揚的弧度和透著笑意的聲音卻早已背叛他的心思。

「妳真的沒事了？」笑中帶著嚴肅。

沒聽出山本話中的暗示，闇夜的一雙眼眸不敢朝向山本，為掩飾自己的羞赧，揚高聲調佯怒地哼道：「本來就沒事了！」

只是被稍微重一點的火灼傷罷了，哪會有什麼事！

真是擔心過頭了……

心底不禁犯嘀咕，心裡卻流過一絲溫暖，闇夜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弧度。

山本凝視著再度柔化臉部表情的闇夜，內心的憂慮這才完全逝去。

「既然沒事，那應該趕得及出院慶祝了吧……」聲音不輕不重，恰巧可以讓闇夜聽的到山本那似呢喃又似傾訴的話語。

闇夜一臉的錯愕茫然，緩緩轉首看向山本不知是認真亦或是思忖的面龐，讓她心中有了不小的震驚。

出院？慶祝？

是慶祝她出院嗎？

思及此，闇夜想起方才做的夢，憶起自己的生日也將到了，眉頭微擰起，內心浮出一句話──

亦或是，慶祝她的生日？

闇夜為這突來的想法怔了怔，搖首苦澀地一笑。

怎麼可能呢！

除了她的家人，以及以其他管道查出她的生日的大人，她並沒告知她同齡的人……

所以，這是不可能的。

輕吁口氣，闇夜清理自己的情緒，裝起冷漠的神色，開口將不識相的傢伙趕出院房。

「山本武，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可以走了吧。」

山本一聽之下，忍不住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尊重身有傷害的闇夜，起身準備離開。

「……」冷眼看著山本當真走向門口，闇夜這才想起自己還沒跟他道過謝，趕忙開口叫喊：「山本！！」

山本詫異地瞠大眼，依然聞言停下。「？」

「我……」闇夜想開口道謝，卻沒想過要開口卻這麼的困難。

快啊！快說出來啊！！

「我……」支吾了好半天，闇夜下了決心不顧自尊地說道：「…山本…謝、謝謝你救了我……」兩次……最後二字她在心底說著。

意外聽見闇夜難得的坦白話，山本揚唇笑了。

「不客氣。」

真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夠見到她不同往常的一面……

這趟，來對了。

＊　　＊　　＊

「……」

闇夜手置於下顎，狀似漫不經心地凝望窗外的天空，思緒早已飄到遠方去了。

她出院的那天，本想默默的離開，卻沒料到那群人會突然冒出來，還說什麼『去山本家慶祝一下』……居然連她的生日也知道了！更沒想到主謀還是小嬰兒……

『吶，偶爾過次生日也不錯吧？闇夜。』

記得當時小嬰兒還帶著詭異的笑容說這種話……

想到這裡，她憶起幾天前連【星星王子】風太也出現了……

眉頭皺起，心底暗暗決定不再跟他們牽扯在一起，也直截了當的忽略掉住在醫院的情形，同時也對自己解釋著：那是不得已的。

話又說回來了，學期快結束了啊。

闇夜收回目光，看向教室外的走廊，聽到不小的喧鬧聲自外傳來。

「聽說我們學校的學生被打了！不管是風紀委員還是學校裡的學生……」

「咦──！那我們會不會有危險啊……嘎啊──」

「知道嗎？今天又有人被打了！」

「啊啊！我知道！是拳擊部的笹川了平對吧？」

「嗯！聽說他的妹妹一聽到他受傷進醫院就匆匆地走了……」

「……！」

闇夜聞言臉色劇變。

被打了……！？

莫非是父親跟她說過的？

難怪今天極少學生來上課……

看來她也不能繼續待著了……

她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邊拿起書包邊冷冷說道：「老師，我有事要早退。」

講台上的老師一臉呆樣。「喔……」

前腳才剛踏出，便聽見自遠處教室門口傳來的叫喊聲。

「什麼，提早離開了？」

「喂！澤田！既然來了就別走啊！」

匆忙的腳步聲逐漸變小，她也意識到這整件事情的嚴重性，忙不迭地加快步伐跟上前方的綱吉。

前方的綱吉聽見後方追趕而來的腳步聲，警戒地轉頭一看，錯愕地發現到闇夜居然追在他後方跑來。

「白河同學？妳怎麼……」

「澤田，我跟你一起去過去。」一句話便堵住了綱吉要說出話的嘴，闇夜臉上的堅決教綱吉想推拒也無從開口。

「好……好吧……」

這攸關彭哥列啊，儘管父親要她小心別被牽扯進去，但她依然不能不管。

因為彭哥列……是她的『家』啊。

所以父親，原諒女兒的魯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