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章一、相遇的契機

日落餘暉如層層的薄紗覆著一般渲染上橙黃色的光暈，為整座並盛町帶來一股溫暖的氣息。

走在街道上，一名杏色長髮墨瞳的初三生少女十分享受這樣的午後時光。

她是今年就即將畢業的優等生綠中女學生菖蒲夕空，是家中年紀最小的么女，上有兩名兄長。大兄長比她年長十歲，有著藤紫碎髮和深邃墨瞳，名字是子雨；二兄長比她年長四歲，有著與她相同顏色的杏色長髮用白色緞帶簡單束起，以及如海洋藍般的青眸，名字是風絮。

兩人同樣是優秀人才，已經接管家業。

她家與眾不同的是，既非一般民眾的行業，亦非黑手黨殺手事業，更不是為政府做事的警察人員。而是介於黑白兩道的灰色地帶──搭橋梁。

簡單來說，就是提供私人情報吧。

更詳細的兄長們就沒告訴她了，似乎怕她會涉及過多成為目標。

不過她菖蒲家也不是普通的家庭，也有分家在世界各地掌管搭橋梁的工作，家族內的成員都有在互相往來，交換著彼此的情報，讓更多利益慢慢湧入家族內。

當然關於事業對外是隱瞞的，所以對此二位兄長各自掌管不同方面的管道，大兄長負責情報方面的彙整，二兄長負責掩人耳目和探查有利的情報。

雖然菖蒲家族主要是做這種危險的情報工作，但也並非所有人員都是做這種行業。

就譬如她菖蒲夕空，未來走向不是服裝設計師，就是朝金融人員的道路去了吧。還有其他人也有擔任政府的情報局人員，警察人員，或是隱密部的人……

有太多的不安定因子，雖然她資質優秀，在家裡卻比不上兄長們的一絲半毫，而且雙親和兄長們都不建議她也踏入那個世界，深怕她一個女孩子家隨時遭遇危害，覺得她應該跟一般孩子畢業後念高中讀大學，出去找其他工作安穩過日子就夠了。

心想至此，墨瞳茫茫然的目光暈染著一層漸漸暗下的昏色色澤，冥冥思索著自個兒的未來志向，只覺得腦袋依舊是一片遼闊的空白，耷拉下杏色的腦袋瓜，繼續遊走在石油道路上，心底唉唉嘆息。

罷了，目標出路還不知曉呢……想那麼多做什麼？

不知不覺間，在自己隨意挑路走後的街巷口轉角不遠處傳來一道耳熟的活潑開朗的少女嗓音穿過風的氣流傳入耳畔，誘使菖蒲夕空不由自主地頓住步伐，尋覓著聲源望了去，乍聞其見下其中一名少女身上熟稔的學生制服的樣式愣住了。

唉？那制服的樣式怎麼那麼眼熟？發怔地垂首望望自己的衣服，恍然大悟地雙手合擊：啊！不就是跟自己穿的一模一樣嘛！這麼說是跟自己同校的──呃？學妹嗎？

思考迴路卡的中斷了下，菖蒲夕空狐疑抬頭朝那名同穿綠中制服疑似學妹的酒紅髮高馬尾少女倩影瞅去，視線正好被另一名身穿不同校制服的橙色短髮少女稍稍擋住了一些，但她們之間的談話仍然清晰的傳入腦中。

「哈咿、真的嗎？京子醬的大哥沒有大礙真是太好了！可以稍稍放心呢！」

「嗯…當時親眼目睹真的快嚇壞了呢！」

「嗯嗯！小春明白京子醬的感受！」

漫步悠悠走過去，兩道嬌小身影在菖蒲夕空的墨瞳逐漸清晰明亮。

跟菖蒲夕空穿同樣是綠中制服的酒紅髮高馬尾少女感覺到有道視線，疑惑地轉過來正巧對上了菖蒲夕空的清澈的雙眸，一抹驚詫在那雙酒紅色的水靈大眼一閃而逝，只見高馬尾少女拉住身邊的橙髮少女手忙腳亂指著菖蒲夕空迎面而來的方向，不知再說著什麼。

片晌，兩人不偏不倚停住了步伐轉向她，高馬尾少女揚起大大的笑臉對她大喊：

「菖蒲前輩──！」

看著少女的面容，菖蒲夕空終於了解為什麼她這麼面熟了，她不就是時常跑學生會和教職室的三蒲春學妹嗎？她有時會經過，有些學生的面容和名字就會不經意記牢了。

菖蒲夕空加快了步調，揚起淺淺的笑意回應對方：

「果然是三蒲學妹呢。」

「菖蒲前輩！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妳呢！是在散步嗎？」高馬尾少女三步併兩步蹦跳到菖蒲夕空的面前，一邊左顧右盼看了看四周沒見其他人隨口問了句，接著對剛才在身邊的橙髮少女招招手，朝面前的杏髮少女介紹道：

「菖蒲前輩，她是笹川京子，我的好朋友！」接著對著橙髮少女說：「京子醬，她是我之前說過的菖蒲夕空前輩喔！」說著，臉上還洋著驕傲欽佩的笑容。

菖蒲夕空和橙髮少女在高馬尾少女的介紹下互相點頭示意，勾著相似的笑頷首，伸出右手握了握放開。

「妳好，我是菖蒲夕空。原來妳就是那個有名的並盛校花笹川學妹啊！」菖蒲夕空的墨眸盈滿笑意看著橙髮少女在她帶著些許調侃羞赧地笑了。「沒想到會跟三蒲學妹成為好朋友呢！」

說到此，菖蒲夕空感到好奇地睜大眼睛。高馬尾少女在旁乍聞之下不滿地跳腳了。

「菖蒲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嘛！居然用了『沒想到』！！」

菖蒲夕空見狀不禁笑了。

「畢竟綠中跟並中離的有點遠了呢，到底怎麼成為好朋友的，我還挺相當好奇呢！」

這是老實話，若非當中有關鍵的點，本來不同校的同齡女孩應該很少有機會能碰見的吧？

兩位學妹在菖蒲夕空的話落下同時怔住，甚至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哈咿？這麼說也對呢！小春和京子醬…」三蒲春偏頭思索，看向笹川京子時兩人的眼神都閃過一抹彼此了解的笑意。笹川京子接著說：「我想，這應該都要感謝阿綱君和里包恩醬呢！」

聽到意料外的名諱，菖蒲夕空有點摸不著頭緒，墨瞳呈現茫然恍惚。

阿綱君？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呢？聽起來很像最近不斷有傳聞冒出的那個『廢柴綱』的那名少年的名字……難道是同個人？

不過，里包恩醬又是誰呢？

有個念頭一閃而逝，菖蒲夕空來不及抓住，耳畔又響起學妹帶笑的聲音。

「嗯！真的呢！小春和京子醬是因為阿綱桑和里包恩醬的關係才能成為好朋友的喔！而且都喜歡去那家蛋糕店一起買蛋糕吃呢！吶──」

「嗯嗯！真的！」

「啊！不好了！天色已經這麼暗了！」三蒲春驚呼的聲音把菖蒲夕空神遊太虛的神智拉回，緊接著笹川京子也用擔憂的口吻說著：「真的呢……再不回去的話，可樂尼洛醬和哥哥會擔心的。」

菖蒲夕空也在這時才發現，本來昏黃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漸漸被夜幕覆蓋了去。

幾張親人的面龐在腦海裡浮現，菖蒲夕空也略微皺眉，「糟糕，在外面散步太久了。」

後一秒，三人不約而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重新展開笑顏，菖蒲夕空看著學妹們笑道：「難得在這裡相遇也是種緣分，還有機會再碰面的，學妹。」

三蒲春和笹川京子都帶著驚訝的眼神看著菖蒲夕空，隨後笑著點頭。

「嗨！菖蒲前輩！」

三人在那告別彼此，分別朝著自己家的方向匆匆趕去。

朝著自家方向依舊悠悠漫步的菖蒲夕空略為加快步伐，正好與一道身影錯肩而過，風的氣流在耳邊呼嘯而過，同時有陌生的少年嗓音和稚嫩柔軟的童音傳來倉促的談話。

「真是的！都是里包恩啦！弄得這麼晚了！」

「閉嘴！再不快點可就沒晚餐囉！」

「什麼嘛！說起來──」

詳細的對話被風聲掩蓋過去，灰塵飛揚，順勢帶起了一陣強風，吹起了她背後飄揚飛舞的杏色長髮，急促而去的跑步聲和小小的聲響在背後響起，隨即遠去。

──咦？『里包恩』？

抓住了陌生聲音談及的耳熟關鍵名諱，努力要想起埋沒在記憶裡的東西，偏偏什麼都想不起來的菖蒲夕空擰緊眉梢略帶不滿，唔，到底是誰來著呢？

對了，剛剛那個到底是……

疑惑地轉開思緒，菖蒲夕空想著方才好像有聽到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啪嗒聲，轉過身子挪動眼神四下張望，便見不遠處的地上有一雙白色毛線手套，走近一看蹲身撿起後才發現上頭各繡著同樣的『27』數字，諧音念起來跟某個名字很像。

「ツ、な……？つな……？」唔？是『綱』嗎？這名字不是──

還沒思考完畢，一道匆促的少年身影伴隨驚惶的喊叫奔了回來。

「嗚噫噫噫噫！手、手套居然不小心弄掉了！到底掉在哪了啊啊啊！！？？」欲哭無淚的聲音耳熟能響在前方由遠而近傳入耳中，菖蒲夕空微微發怔地拿著手套抬起頭看向聲源，一名宛如毛茸茸小倉鼠般的柔軟褐髮鋪垂在少年的額前和腦後，少年抓著頭髮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不斷沿路回頭張望著地上企圖找回重要的手套。

唉？等等、手套？

菖蒲夕空看著手上的白色毛線手套，再看看驚恐失措快把頭皮抓破的褐髮少年，緩緩走進了少年的面前，遞出並張開手掌上的手套，在傻在原地維持可笑舉動的少年面前綻開微笑。

「你在找這雙重要的手套吧？剛剛掉在地上哦。」

原來這個少年就是傳聞中的『廢柴綱』啊！感覺比她印象中的還普通了點……是因為那個叫『里包恩』的人嗎？

將所有關鍵連貫在一起終於得出結論的菖蒲夕空心想道。

「咦、呃……那個……」面對陌生少女，終於回過神的褐髮少年終於滿臉通紅舌頭打結了。在那雙溫柔注視的目光下，少年紅著臉頰慌慌張張接過自己的手套，看著上面繡的『27』數字，不知是被鬼附身還是怎麼著，少年驀然脫口而出：

「我是澤田綱吉！」說出口才發覺自己的行徑跟搭訕沒兩樣的少年脹紅臉羞答答，低著頭不敢直視眼前的陌生少女，深怕從中看到冷眼或鄙夷的眼神。

菖蒲夕空卻感到格外可愛又有趣的笑了出聲，讓提心吊膽的少年更感到窘迫不堪，倒也沒了一開始的緊張不安的感覺。

「跟我認知的不一樣呢，澤田君。」

這是少年聽見陌生少女輕輕柔柔的笑答，感覺她似乎認出他是傳聞那個『廢柴綱』，卻沒有帶嘲笑意味，讓少年心中有了不一樣的感受劃過心湖。

「我是──菖蒲夕空。以後說不定還能有機會再見面呢。」

那是、當年他與她的第一次相遇和第一次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