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章十四、那段過去Ⅱ

寧靜祥和的過了數個月後，從某天開始，父親、家光大人忙碌的分身無暇，就連母親她也見沒幾次面，有時候是里包恩叔叔領著她去找迪諾哥玩，有時候是一兩個阿姨或叔叔替母親傳達囑咐叮嚀她目前非常危險，有時候甚至沒人，只留她一人顧家。

當下，她想起了送她回家的史庫瓦羅大哥。

欲悄然無聲偷溜出門的她，甫推開門，人還沒走出大門就先被一股力道推回屋內。

「喂！丫頭！出來幹什麼？」一道斥責聲從頭頂傳來，那聲音對她來說相當耳熟，而且嗓門比一般人大……

「史庫瓦羅大哥！」仰頭，陰影中閃爍著銀絲，還有一雙帶灰的銀眸耀眼無比，她知道除了那個人沒有其他人。

只是，那雙眸子裡卻不停閃著憤怒和責難的火焰，令她不由得瑟縮了下。

「進去、出來做什麼？」見她露出害怕的神情，史庫瓦羅大哥斂下神色，以輕柔的力道暗中施力推她的背，她猶豫地回首瞄了史庫瓦羅大哥一眼，看見藏在那雙銀灰眸裡的嚴峻色彩，最終點點頭返回屋內。

史庫瓦羅大哥趕她入內，隨後伴在她身畔沒離去。

幾日來，對外發生的任何瑣事，她卻絲毫不得而知。

直到秘密再也掩藏不住，火舌蔓延至屋外周圍的樹林，進而吞噬了附近的宅第。

她有所不知的是，這一切的主因來自離她親近、身分為彭哥列九代的瓦利亞暗殺部隊成員──

史庫瓦羅大哥，還有……XANXAS。

×

「快點、快點！那邊還有沒有人沒出來？！」

在火舌漸漸吞沒的半天工夫，人們拔高嗓音，忍著被灼熱的火焰燒騰吆喝忙碌，就為了救助無法成功逃脫而出的婦女幼童老人。

彭哥列總部是主要火苗現場，陷落其中的導引線是XANXUS領導的瓦利亞眾之叛變，離其一成員史庫瓦羅大哥的她絲毫不知情，更別說避難了。

那火是忽起的，一剎那就點燃了四周圍能夠助燃的物品，緊接著、漫延整個火勢。

×

所有的一切變化，源自於那一天起。

×

火焰燃燒旺盛，帶給人們一場火與煙雲灰燼交織而起的絕望，伴隨之響應這陣叫囂的災難而引起了此起彼落的驚恐哭喊聲，火勢並沒湮滅，反而越來越擴張了。

那是突如其來的事件，無人能得知這是如何起事的。

她對那天的記憶幾乎蕩然無存，僅僅依稀記得片段回憶。

那天是早晨，所有人卻都不在，父親母親、叔叔阿姨們、史庫瓦羅大哥，通通都不在。

──總覺得其中有古怪。

不知為何，她那時候心裡是這麼想的。

她的直覺是、到彭哥列總部去。

之後……

她只知道當時有煙霧從某處延伸而出，她所在的地方是彭哥列的走廊上，她吸進不少煙霧，她一邊難過地咳嗽一邊尋找熟人與出路。也許她的心底告訴她有事發生，所以心臟跳的非常劇烈，害怕與膽怯更是湧上心頭，腦海裡只浮現出父親母親和幾個熟識的人物的身影，不斷一聲聲呼喚，一次次四下尋跡可逃，早已迷失方向，忘了自己找得到出口，忘了自己熟悉走過的路線。

直至最後，她失去意識，映入眼簾的是那抹嬌小黃綠身影以及她身邊的無數隻蝴蝶。

×

「……什麼！？你說緹小姐人不在家！？」米白短髮及肩、戴了副厚框眼鏡的女子握著青綠色合蓋手機揚高聲調質問手機一頭的人，臉上寫滿不敢置信。「確定通通都找過了嘛！？那……」

「是、嗯……還有什麼地方沒找？」聽電話的米白髮女子皺起眉，下一秒像是聽到對方說了什麼大事臉色劇變。

「──什麼？！」音量拉得更高，杏眼圓睜。「你、我警告你，薩克佐先生，這麼事可不能亂說的哦！確定沒聽錯看錯查錯？！」認真不容置疑的警告口吻，在隨後聽了對方的說明解釋，只好無奈地應答，臉色更是陰沉而凝重。

「好、我會馬上轉達的。就這樣，你也快點趕過來。嗯。」

「嗶」一聲，米白髮女子按下結束通話鍵後，再度嘆了口氣。

「米娜西，究竟發生什麼事？！」一旁分神聆聽米白髮女子講電話的乙蘿緊張地開口問道。

米娜西轉頭一看，在場人那一雙雙擔憂的眼神緊張的投注在她身上，在加上剛剛聽到嚴重大事，讓她壓力更重，但又不得不說，這可事關於首領的女兒、也就是緹小姐的生死吶！

「大家聽我說，特別是首領絕對要冷靜聽我說。」米娜西語氣沉重地申明，她那凝重的表情讓在場人更加忐忑不安，無法安心下來。「剛剛薩克佐他……」

「他跟我說，『緹小姐到處找不到人影』，然後還跟我說……『有人看到緹小姐往彭哥列總部過來，可能人已經在總部裡頭了』。」

「什、緹小姐人在裡面！？」

在場人瞬間白了半張臉，薰衣草色長髮過腰紅紫瞳的女子打擊過大，虛脫無力地跪倒在地，腦海裡只剩下『我的寶貝女兒』、『我的緹』、『我的孩子』這些念頭。

緹、有可能死在裡面？「……不、怎麼可以……」紅紫瞳漸漸恢復光芒，她站起身往火堆裡衝去，卻被一旁的艾爾瑟斯和黑髮男子阻擋住。

「走開！艾爾瑟斯、瑞！我要去救那孩子啊！」薰衣草髮女子推著眼前抵擋住的下屬兼朋友，激動地喊著，臉上更佈滿過於激烈的心情流下的淚水，紅紫瞳寫著堅決。「緹、是我和月影的親生骨肉，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最寶貝的女兒……」

艾爾瑟斯和瑞面面相覷，困擾地皺眉，然後瑞開口：「可是，妳是我們最重要的首領啊……」

薰衣草髮女子搖搖頭，一邊流著淚水一邊露出慈藹溫柔的笑靨。

「就因為我是首領，你們才更要相信我不是嗎？」泛著溫柔心疼的紅紫眨了眨，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萬一我死了，你們代替我好好照顧緹，我的繼承者也只會是緹……」

「首領！不要說這種話！」乙蘿哭喊著，撲上那抹身影死命抱緊。「妳是我們最重要的首領，也是緹小姐最重要的母親啊！不要輕易說出那個字眼！那是我們大家都不願意樂見的啊！」

然而，希絲蒂亞卻是一臉溫和的安詳笑容，彷彿是死前、對生死早有覺悟的感覺。

「首領、妳……」米娜西望著那張顏容，皺起了眉，心裡的警鈴響起，卻不知該如何勸說眼前的女子。

要相信首領……米娜西在心裡真心祈禱。以及緹小姐，兩母女都會平安……

×

希絲蒂亞衝進火場裡，只為了救回自己的女兒。

她閃躲墜下的火棍或火柱，憑著自身的直覺奔跑在長廊上，一邊呼喊孩子的名字一邊尋找那抹小小身影，她著急著、卻又不得不冷靜下來。

那孩子一定比她還慌張，所以她一定要冷靜才行。

直到轉了彎，在冗長的長廊一端，她眼尖地瞧見到自己所要尋找的那抹銀影，旁邊還有小小黃綠的身影，兩人緩慢地朝她走來。

更正確的說法是：那抹黃綠身影扶著銀影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過來。

「那是……」她瞇起眸，「黛拉、還有緹？」

看清的那一刻，她像是大夢初醒般連忙上前查看，發現她的孩子早就暈了過去，是黛拉發現到扶著她孩子要逃出去。從黛拉接過孩子，她鬆口氣展開安心的笑顏，她抱著孩子牽起黛拉的小手朝她來時的方向走去。

在外頭等待的除了艾爾瑟斯等人，還有不知何時出現的銀髮男子月影及彭哥列九代。

「希絲蒂亞已經進去救孩子了？！」月影臉色蒼白地瞪大眼睛，身上還有不少傷痕，都是方才戰鬥過的痕跡。

「現在總部已近乎快全毀了……希望她們母女都能平安無事啊……」彭哥列九代搖頭嘆息。

「希絲蒂亞、緹……！」月影轉頭凝視著依然被火焰燃燒的總部，攏起的眉心已可以夾死一隻蚊子。

但，當希絲蒂亞抱著孩子、牽著黛拉準備逃出門口時，一根火柱突然從她們的左側壓了下來。

「──不！希絲蒂亞！緹！」月影看著這一幕不禁心痛大喊，傷痕累累的白色身影幾乎快要衝過去，卻被在旁守候的艾爾瑟斯等人拉住。

「月影先生！不要過去了！」其他人臉色都掛了兩行護主不得、無力挽救的懊悔淚水，女孩子們更是掩面哭泣。

就在霎時，兩個小身影被人用力推推了出來，免除被火坑燒死。

最終，希絲蒂亞身亡……

據說，黛拉在被推出的時候，不幸被細碎的火苗噴灑到，因此有數個月的短暫失憶。

但是，她的母親死了，在最後的那一刻，她感覺到有熟悉而溫暖的氣息包圍住她，卻在睜開眼睛的瞬間──

母親，就被火柱壓死在底下。

臨終前，母親虛弱地說著：『孩子……這不是妳……的錯……千萬、別自責……妳是、我和月影的寶貝孩子啊……我愛你們……緹……月影……』

母親死了。

她聽不見周圍人哀傷哭喊的聲音。

母親她、死了。

就在她的面前，被壓死了。

×

那一天，她失去了笑容，失去了、不知道該如何再笑。

那一天，她失去了表情，失去了、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之後，父親、叔叔阿姨們為此鍛鍊著她，但他們的表情都非常哀傷、心疼。

她恢復了表達說話的能力和情感，卻不再笑了。

在某天，父親把母親的妹妹和她女兒接過來住，她與她女兒成了毫無血緣的姐妹。

過了兩年，父親把她叫去書房，對著她說：「緹，我跟妳的那些叔叔阿姨們討論過了，如何防身的基本技術已經教過妳了，剩下的妳到日本去學習吧！」

「好的，父親大人。」

×

從那之後，她一直住在日本並盛町，不曾離去。

直到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