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e the gloomy sky

把灰暗的天空染色

 

 

 

章七、迭起的高峰

 

 

 

她的世界在短短一個禮拜便掀起了狂風暴雨,沙塵散佈,一望無際看不到一絲璀璨光輝灑落下來,只剩下灰濛濛的昏暗,連月亮的弧光也見不著。

 

──曾經被幸福的色彩溢滿的天空,消失了。

 

就連往昔熠熠生輝光芒四射的星空,此刻卻顯得黯淡無光。

 

覆了一層灰色調的天空漸漸失色。

 

 

 

 

諾蒂緹在歸家後乍見父母親都安然無恙的剎那鬆了口氣,準備在迎向母親希絲蒂亞久違而溫暖的母性懷抱時,圍觀的眾人也對這一幕看得不禁微笑起來,紛紛失去了戒心…‥

 

一陣槍擊聲頓時響起,電光石火間,銀髮男人已將身邊的妻子快速摟著往前俯身避過斃命的一擊,但銀髮男人的左臂已經隔著白色西裝外套,被金屬彈藥磨擦出不淺的虎口流淌著紅色血液,讓人看得怵目驚心。

 

在一個禮拜間,貝洛尼亞家族絲毫沒任何動靜,卻誰都始料未及的是──

 

他們竟然是打著在諾蒂緹歸回希爾弗總部的霎時間暗殺的主意!

 

所幸,不管是白河月影或站在諾蒂緹身旁的Reborn都早有預防,雖然不如預測的好,比起喪命或危害到生命的傷口,這點小傷對白河月影不算什麼。

 

然而,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諾蒂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連動都不敢動,全身僵硬發冷,泛紅的臉蛋已經唰地失去顏色化為慘白,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她的小手握成拳頭微微顫抖著,似乎在隱忍著害怕與不安。

 

或者更正確地說,已經被方才的遽然場面驚駭到失去了言語,尤其在她眼前受傷的還是自己最親愛的父親。

 

諾蒂緹聽不進任何人高度尖叫呐喊,或有人緊張叫醫療隊的人趕緊治療,或有人針對方才暗殺事件調查,然後追索暗殺者是被哪個家族僱用派遣來的,整個希爾弗幾乎出動了。

 

除了在諾蒂緹身邊的Reborn和迪諾等人,沒人注意到她的精神異狀。

 

迪諾皺著眉梢忐忑地凝視那抹嬌小的銀白倩影,胸口的心跳聲紊亂無章,彷彿有不祥預兆似的快要發生,有什麼東西就要失去,他卻無從理解那種感覺是什麼。

 

唯一知道的一點——

 

諾蒂緹自剛剛就絲毫沒半點反應…也許、打擊真的太大了。

 

Reborn瞇起銳利黑瞳觀察四周好一會兒,依循槍擊發射的方向沿著望去,那兒早已無人留守,恐怕射擊完就躲起來了。

 

在那聲響徹雲霄的「砰」的槍擊聲響起,不僅希爾弗家族成員,連同可樂尼洛、拉爾和夏瑪爾都紛紛衝出希爾弗總部大門外,臉色警備直到撞見月影的手臂流淌著蜿蜒血液才驚覺不好,夏瑪爾雖然嘀咕著什麼不幫男人看病的,卻還是在被人催喊下不甘不願走過去替月影醫治,最後交給希爾弗的人做最後的包紮程序。

 

可樂尼洛讓法爾克帶著他飛向Reborn的位置降落,他皺著眉梢不時瞧著逕由發楞的諾蒂緹,再看向目前正給人包紮中的月影及一旁擔憂守在旁的希絲蒂亞,就算不問也約莫能猜出狀況。

 

 

 

「Kola!諾蒂緹!給我回神!」

 

「不要逃避了,我之前就告訴過妳吧,收起妳的天真想法,做足訓練讓自己變強kola!不然下次就不僅僅這樣了,妳爸爸媽媽隨時有可能被人暗殺,到時妳還能給誰保護?」

 

 

 

雖然不忍看諾蒂緹懼怕不安的模樣,但身為家庭教師的可樂尼洛必須硬起腸子訓斥年幼的銀髮女孩,如果連他也軟心,日後的諾蒂緹有該怎麼保護自己?

 

紛亂無序的場面在清爽嘹亮的喝斥聲響起的那一刻登時噤如寒蟬,詭異的氣氛與鼓動的氣流宛如雷電交加般打起了架。

 

大概是剛剛有夏瑪爾的醫治,加上月影亦無大礙,希絲蒂亞才侷促起身尋找孩子,聽見可樂尼洛的教訓喝斥,心臟在一秒咯噔了下,略為蒼白的臉蛋刷的慘白,那雙紅紫被一抹憂慮給整個填滿,白色的身影立刻從原地消失,疾步奔向孩子。

 

可樂尼洛在乍見希絲蒂亞身影一閃跑到諾蒂緹面前整個抱住她後,不再多說什麼,內心卻掛著一份憂愁。

 

 

一昧地受盡保護卻無獲真相,直到意外發生在面前便會打擊過深。

 

諾蒂緹雖然已經提前得知關於黑手黨世界的一切,卻還在一知半解的狀態,接二連三的事件能否讓她成長……他還真沒什麼把握啊Kola。

 

 

在日後一陣子,諾蒂緹的異常安靜卻造成整個希爾弗總部陷入不安份的躁動氛圍裡,小臉蛋上更是沒留露出半分笑容,見了人也興味闌珊胡亂應著單音節,看到面前自己的最愛的甜食也沒像以往那般漾開甜美的笑靨,反而索然無味擺弄著餐盤的銀叉有一下沒一下切了一小塊蛋糕放著嘴裡咀嚼。

 

就連本來打算離開希爾弗總部到處流浪的夏瑪爾也打消了念頭,最後在逼不得已之下終於離開巴勒摩省都去做任務了。拉爾更是在月影狀況沒任何大礙就提前離去。

 

出乎意料的,諾蒂緹已經變的主動願意接受訓練了,如果Reborn有時會到希爾弗總部,也會找Reborn並要求Reborn幫她訓練。

 

如今的諾蒂緹身手已經比往昔矯健靈敏多了,拿槍的手法和射擊的時候也非常精準明確,時常讓其他人讚揚不已。

 

希爾弗總部的氣氛卻沒改善多少,持續陷入低迷而沉重。

 

 

 

 

眾人還想不出如何讓諾蒂緹恢復往昔的天使笑容時,諾蒂緹的生日宴緊隨而來。

 

以往的這一天只有熟識之人才能參與這天的生日宴,現在已經將諾蒂緹的身分公開了,希絲蒂亞便開放讓賓客進入希爾弗總部來慶祝諾蒂緹又多了一歲。

 

當然,危險度更是增長了無數倍,目前宴會廳周圍、外庭院、總部大門及各處均駐守了無數名人員守備著,有的人甚至躲在暗處加強警備,為的就是不讓那天的意外再度重現。

 

 

 

 

夜晚的星光特別璀璨,月光的光暈明亮清晰,卻有大部分被飄散的雲層遮蓋了。

 

城市棋羅星布,恍若迎接節慶熱鬧滾滾。

 

希爾弗總部雖然布滿了不少看守人員,但隨著無數部駛入庭院從車廂跨步而出的大人物更是盛裝堂堂踱入總部,一個個如魚貫入,沒多久便將空蕩蕩、擺設餐桌佳餚美饌的宴會廳添入了人氣,驅散連日來的陰霾晦氣,燈光閃爍的水晶燈灑落著溫暖光輝,似乎想把氣氛炒熱一點。

 

 

與此相異,應該被慶賀的壽星卻獨自一人鎖在閨房不肯面對群眾,趴在窗櫺邊緣百無聊賴地半瞇眼朝外眺望,水靈明亮的純粹紅紫看不到一絲喜悅。

 

 

好無聊……不想出去看那些不認識的叔叔阿姨……

 

眨巴了幾下,滴溜溜轉了幾下的眼睛似乎在夜空逕自在腦海中描繪了某張思念的俊逸面孔。

 

不知道那位大哥哥在做什麼呢?

 

慢慢的,眼皮沉沉地闔上。

 

 

可以的話,緹想見大哥哥……

 

可以的話,希望不要有意外發生……

 

可以的話──

 

 

緹,想趕快長大,好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爸比和媽咪。

 

 

 

 

黑暗陰涼的氛圍,突兀地響起了一陣高八度的嘹亮叫喊,劃破了夜幕,直直傳入了逐漸沉浸於睡意朦朧昏睡之中的諾蒂緹的耳裡。

 

小小卻在黑暗裡仍舊明亮的銀色頭顱顫動了下,眼睛驀然難以置信地瞠大。

 

 

「喂喂--妳個蠢丫頭!給老子出來!明明是壽星還躲著做什麼?居然出動所有人還是找不到,究竟躲到哪去了?!」

 

 

──是大哥哥的聲音!

 

 

一抹久違的雀躍躍入眼簾,諾蒂緹也不管套在小小軀體的沉重小禮服,一下子就要轉身跳下柔軟的床舖,一時沒留意便直挺挺的「砰咚」一聲,以俏臉正面摔在了硬梆梆的地板上,好險著地的位置正好有柔軟的毛地毯鋪著,讓諾蒂緹的臉蛋少受了些痛楚。

 

「嗚……好痛……」

 

那一摔把正遠遠從長廊一端氣勢洶洶的銀髮少年引來,更把準備搞暗殺的人嚇的縮回手停止不敢胡亂掃射。

 

暗殺者錯失時機,諾蒂緹壓根兒不知自己逃過一劫,揉了揉紅腫的鼻樑,耳邊細聽正踏著豪邁步伐往她的方向前進的噠噠聲,忙不迭地爬起身,歡天喜地的迎上正巧迎面而來的史庫瓦羅。

 

「大哥哥!!」

 

史庫瓦羅始料未及諾蒂緹會突然從某個房間衝出來,在感受到懷裡多了個溫暖的物體才回神猛地低頭瞧,這一看登時讓俊逸的臉龐霎時又化為猙獰惡相的凶神惡煞似的恐怖表情,儘管他惡聲惡氣的狠罵卻嚇不跑緊抱著自己的諾蒂緹。

 

「妳這笨蛋到底在幹什麼!?知不知道自己成了人家的目標啊?還一個勁的自己胡亂竄!死在哪都不知道!!」

 

史庫瓦羅不說倒好,說了反讓諾蒂緹更死命將自己埋在另自己感到萬分安心的溫暖胸膛不肯露出臉蛋,儘管諾蒂緹一語不發,史庫瓦羅卻還是感覺到對方些微顫抖著的身軀。

 

史庫瓦羅沒轍,這話就如禍從口出,他也只是想讓這丫頭明瞭現在的處境,顯而易見的,這丫頭的確被先前那場直面看見月影那傢伙受傷淌血的一幕受驚害怕了,以為把自己關在房間不露面就不會牽連其他人吧!真是太天真了!

 

然而史庫瓦羅想歸想,這一次沒有戳破諾蒂緹的小小想法,戒備地左右張望著四面八方,不自然地伸手輕拍比自己小一倍的纖瘦玉背,壓低了自己的嗓門:

 

「喂、笨丫頭,大夥兒都等著妳這壽星出場呢,快點過去吧。」

 

諾蒂緹小小的銀色頭顱在史庫瓦羅懷裡上下點頭,約莫半晌才終於肯從胸膛冒出頭,仰著螓首與那雙銀灰對視,史庫瓦羅可以清楚瞧見純粹如寶石般的紅紫隱約泛著水霧,倔強地不肯落下。

 

「大哥哥……也會一起過去嗎……?」稚嫩甜美的聲調發出令人憐惜的抖音,就是連史庫瓦羅也不得不軟下心腸。

 

嘖、真是沒辦法!史庫瓦羅在內心無奈犯嘀咕,仍舊點頭應允。

 

「老子也會陪妳過去的,快走吧!」

 

充當任務吧!

 

 

 

諾蒂緹改握史庫瓦羅的大掌,感受著從碰觸的肌膚傳遞來的溫度,櫻桃般的紅唇不禁微微洩出發自內心的幸福笑意。

 

緹剛剛向上天祈求的第一個願望,實現了。

 

然而,卻萬萬未料她的最後兩個願望還未實現就即將成了泡影。

 

 

 

握著史庫瓦羅的手踩著蓮足,眼看越來越接近宴會廳的大門,不知怎地,諾蒂緹莫名緊張地心臟無法控制狂跳,撲通撲通宛如擂鼓般敲打著胸口,小手不自覺握緊了那只大掌,史庫瓦羅感覺到人兒的不安,只是掠過與諾蒂緹交握的那隻手,沒有任何動作。

 

但是,還未靠近的時候,前方的大門突然猛地被拉開,湧出了無數驚慌無措的賓客,整個現場兵荒馬亂如戰場似的,一點討喜的氣氛也沒有,彷彿有誰在宴會廳內遭遇了槍殺。

 

賓客看也沒看迎來的少年女孩,一個勁地朝屋外衝,像是一刻也不願久留般。

 

連門口應該站崗的人員也不在,直到有個穿白衣的醫療人員倉促踱步而出,身後還跟隨幾名同樣穿白衣的人員,他們領悟了突發事件已然發展,而且又再度措手不及的狀況下……

 

「不行了,已經沒救了……」

 

第一個走出的醫療人員臉上寫著遺憾和心痛,他一邊拿掉口罩一邊疾步走著,似乎在跟身後的人談話。

 

「但是這樣緹小姐該怎麼辦?」這是另一個人語帶憂慮地問著。

 

甫出的醫療人員正準備回應,眼角卻瞥見了他們口中的當事人遽然隨銀髮少年乍現眼前,嘈雜的氛圍頓時戛然而止,鼓譟的氣流宛如暴風雨前的寂靜,令人難以平靜。

 

身後的人員正覺奇怪,把視線往前挪動後也化作雕像無法動彈,臉上寫滿了驚恐的神色。

 

諾蒂緹突然間站在原地不動,被拉著的史庫瓦羅也因此而停下欲跨出的步伐,平靜無波地瞥了對方一眼,眉毛也沒動一下。

 

「怎麼了?」他明知故問地問道,自然內心也明瞭此刻思緒紊亂不已的諾蒂緹正在想什麼,他也猜到宴會廳內有什麼意外發生,卻什麼也沒多說,那只是他的臆測,說出口只是增加對方的不安而已。

 

諾蒂緹臉色慘白,低垂著頭顱猛搖螓首,甩出的弧度大到讓人擔心會不會造成脖子扭傷,抓著大掌的玉指緊緊嵌著,企圖汲取更多讓她安定的味道。

 

「……不要……」諾蒂緹細碎低喃著,眼看著連打轉在紅紫裡的水霧就要形成水珠蜿蜒滾落。

 

「……?!」史庫瓦羅任其抓痛自己,開始皺攏眉梢。

 

 

「……緹不要辦什麼生日宴會……再也不要了……!!」

 

 

水珠在這句話順利從抖動著的櫻桃紅唇吐露之際,也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似的撲簌簌滑下嫩頰掉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寧靜的氣氛被劃開了這道悲慟的哭喊。

 

 

因為她,爸比和媽咪離開了世上。

 

明明、明明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害爸比和媽咪離開自己的身邊啊!!為什麼……

 

 

為什麼事情還是發生了……!?

 

 

醫療人員佇立原地動彈不得,個個別開眼神不捨去看那孩子的眼淚。

 

在諾蒂緹身邊的史庫瓦羅回握對方脆弱不堪的小手。

 

「諾蒂緹,不要把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這不是妳應該負責的。」

 

「……?」諾蒂緹顫動了下身軀,顫巍巍地抬眼看著直視前方卻沒有對上焦距的史庫瓦羅的側臉,模糊的視野讓她看不清晰對方的模樣。

 

「親眼去確認吧,不管事情變得如何。」

 

諾蒂緹吸著紅通的鼻子,點了點螓首。史庫瓦羅拉著她走進了宴會廳,映入眼簾的一幕情景讓諾蒂緹的淚水落得更兇。

 

 

 

「爸比──媽咪──!!」

 

 

 

──彩色的世界、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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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似乎不夠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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