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壹、興衰

在米羅塔爾大陸的這塊土地上，存在著四大國－－南燕國、北璿國、東隆國、西琥國。

長久以來，東西南北四大國的人民與不同種族的族民平安和諧的過著日子，最近數年開始在各國狼煙四起，就連一向是四國裡最為繁榮興盛的東隆國亦瀕臨風雲突變的情勢，國勢相當傾危。

東隆國皇上東方龍介底下諸臣百姓風起雲湧，城內城外輿論造謠紛飛，和平的國土大陸宛若崩落的牆土逐漸碎裂，族與族之間產生了嫌隙猜疑，身懷各族血統之人民遭受歧視、拒絕與否定的眼光，尤以東隆國最盛。

可嘆，東隆國竟是最繁盛亦為最混亂的一國，原因出自於這一世代就任的一國之君──東方龍介身上。

歷代國君對於選妃有一定的標準，人民從未反對皇上選擇的王后之人為，通常在底下有反對意見之前，皇上會先開口鎮住底下臣子，若有其他妃子想對王后不利，王后處理不來，國君便會挺身而出將任何弊端處理的妥妥當當，甚至連一絲汙垢也掃得乾淨徹底，不讓其危害到王后。

國君處理得當，王后的反應抗對，皆令底下諸位臣民無生任何異議。

古云有道：「上樑不正下樑歪。」

國君若不將之處理妥善，底下臣子便會集體起義生事，更甚者，會使百姓不安起來。

嚴重者，可能會滋生革命、戰爭。

這種情況，就是當代皇上東方龍介與其身邊人們之實況，或者更加嚴重。

族與族產生猜忌，人民對異族血統有了歧視與絕對的異議，本來維持良好的族與族之間的互動關係，逐漸產生龜裂和愈掘愈深的鴻溝，這樣的現象在後期愈發顯著。

東方龍介娶了木族的符優花作為王后，遲遲數年未生一子半女，遽聞符優花體弱多病，東方龍介捨不得符優花，符優花希冀能生下個孩兒為東方龍介承續香火。

後不知從何傳出不利於符優花的消息，東方龍介在符優花不知情下納了妃子，甚至與那位妃子生得一子，兩人感情甚歡，底下的臣子們還說著『原來皇上遲遲不與王后生孩子，是因為那名妃子的關係』，但也有人說『王后希望能有為皇上傳宗接代，對皇上的行為默許』，『才不、也許是皇上希望有個孩子就把王后休了…』等等各種說法。

好不容易傳出了王后懷孕一事，詎料情勢已去，在皇上與王后未曾對那些流言有所解釋否認，皇上亦不在找上王后之後，輿論已經顛倒是非，國內的族民間的平衡點開始分岔也歪斜，那是一時之間也無法恢復的，導致了王后生出的孩子成了眾矢之的對象。

較為和平的族群亦或對國情不關心的族群仍穩如泰山般八方吹不動毫無影響，較為激烈點的族群可信也可不信之。

無論是何種情勢，將對王后即將生出的孩子有嚴重的影響。

東方龍介與符優花之間，也許在某一刻已然無法持續，符優花不怨不怒不憎不恨，僅是拚了她的命將孩子生出，與當初和東方龍介約定的那般，把他們唯一的孩子、女兒命名為『櫻若』。

──東方櫻若。

然後，符優花在生下東方櫻若沒幾天，便比預期早的、病亡。

對外是經過半年才宣稱因病而亡，深怕會造成東方櫻若多出一筆不利造謠。

前前後後，惟這之中卻藏著只有東方龍介與諸臣宰相才可得知的真相──

不利於皇室的謠言從一隅如種子播種般擴散四處，然，東方龍介仍舊維持穩如泰山的威嚴氣場坐在主位睥睨底下諸位臣相，絲毫不受外來的謠言有所動搖，面不改色地逕自下達聖旨。

「皇、皇上陛下……這、老臣覺得實在萬萬不該……」

於聖上跟前面色俱黑的大臣之一，顫巍巍從一旁宰相遞上攤開的聖旨，往昔充滿犀利的精光眼眸幾欲瞪出了眼珠，語音還潛藏著明顯的忐忑不安，躊躇地希冀聖上能改變想法、換換方式。

東方龍介冷靜而沉穩地凝睇底下看似不安定的諸臣，憑著渾然天成的威嚴氣勢與領袖氣魄，僅吐出五個字便讓猶豫不決的大臣慌忙接下：「接旨，一句話。」

「是，臣遵旨。」無可奈何之下，大臣接下聖旨，依舊抱持著希望能令聖上改變主意地勸道：「但如此一來，皇上您對百姓──」

「無妨，這事本就朕該擔當。」平淡的回應大臣甚至是眾臣憂慮之疑點，東方龍介的烏黑如子夜的瞳眸閃過一絲痛楚與歉疚。「那件事不得對櫻兒透露任何口風，雖然謠言與百姓無法安寧對櫻兒將有威脅存在，任何人不得對櫻兒產生一絲殺機，並要保護櫻兒的性命。」

「朕的王后僅只有符優花，不會有其他人，徹底保住櫻兒，且讓櫻兒不受任何威嚇脅迫……這是朕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快下去安排吧！宮大臣，找上幾位能協助你的人把這件事防得滴水不漏，不得有誤！」

「是！」

×

十數年後，東方櫻若長年居住於宮殿內足不出戶，除非有皇上下令要旨才會前去早朝。

一出生，東方龍介以為父之責為東方櫻若安排私人護衛、女婢，僅要他們妥善照顧保護好東方櫻若，自此之後對東方櫻若不再有任何關心，彷彿東方櫻若非為女兒，而只是『被託付下的孩子』罷了。

在外人眼中，可能連一出生便有『公主』之稱都成了皇上敷衍應對的責任，皇上卻從未有任何將那些傳言歸於虛無或導正的舉止，任它紛飛。

幸而東方櫻若的面貌極少人見過，

東方櫻若自從懂事以來，許是受周遭一切影響，沉默寡言，無論對內外人皆統一的面無表情。

近日，離東方櫻若滿及笄之年的日子將至，優若宮裡正進行著眾無所知的秘密行動……

優若宮，被隔絕與外接觸，看似常人所視得的表面，實際上卻恍若陶淵明筆下、如人間仙境的理想鄉。

與其他宮殿相比，優若宮內殿可說是超乎常人所料的廣闊，與外界隔絕開的宮殿大門雕刻簡單帶有古樸風且弧線優美的藤蔓形狀，與其他宮門相差無幾是樸素典雅的紅檜木質色澤，掩蓋了被特別設計過的痕跡。

內殿丹楹刻桷，每一隅每一物皆經由能工巧匠之手所造，非專研之人無法輕易看出其中奧妙。

這也點明了此宮殿是為特別之人所建造，除此之外，還懷著對特別之人的愧疚與補償之心。

至於後院長滿著堪比古人所述之常人無法得見的優美景物，乃是後來之人辛苦栽培經營才有的結果。

寬比雙臂長的樹幹、濃密綠鬱的樹葉，四處開滿了繁花錦簇與隨風飄散的花蜜芬芳令人不禁舒緩疲憊展露微微笑意，榕樹附近建了個池塘，清澈的池水波光粼粼，水面底下有無數隻的魚兒輕快愉悅地游著。

這些美麗景致下，差在宮裡沒有小動物活潑跑動的可愛身影來點綴這片綠意盎然的情景。

「櫻若殿下。」

一道溫潤沉穩的磁性嗓音從內殿傳出。

佇立於外殿門檻附近迴廊走道的嬌小少女身著高級卻樸實無華的簡單花紋外褂，裙襬拖著一層薄紗，烏黑秀髮長過臀部，簡易地在腰際部位以絲絨布打了個結，兩側隨意弄了個髮髻，在耳畔插了素麗的花簪，讓少女散發出一股純靜樸素的自然美。

唯一讓這樣的美麗添上污點的是那張如芙蓉般白皙的姣好臉龐，透著一絲冰冷，若是綻開笑靨的話，怕是天下萬物都比不上少女的美貌了。

其中最為特別的是少女的那雙清靜無暇無形中帶著燦耀光芒的粉色雙瞳，那是遺傳自她已逝去的娘親符優花而來，同樣清澈而純淨的眼睛。

聽聞呼喚，被稱作『櫻若』的少女翩然回首，瀑布般的烏黑髮絲隨著少女的舉動飄動，幽靜的粉瞳隨著聲音來源望去，一抹修長俊拔的天藍身影映入眼簾。

「靜祈。」

站在少女身側的是一名溫文爾雅的銀髮男子，俊逸的臉龐總是牽著令人安心的淺淺笑意，身上的天藍色系的裝束，以及周身隱約散發出一股春風徐來的清爽溫和的氣息，每每使的與銀髮男子接觸的人們情不自禁地感覺內心宛如有一陣舒服的風吹過般好不舒坦。

銀髮男子羅靜祈是來自西琥國的遺裔族民，據說是無意間來到東隆國，被宮大臣收留，之後給韶大臣引走，似乎是因為同樣身為風族的關係，決定好好訓練栽培他。

宮大臣則是隸屬於水族。

在這國家，相當重視本身天賦之能力。

與人族、人類相同地位的其他五族皆屬自然界的基本元素之族－火、風、水、木、土。

原本應當是如此，但自從發生她與娘親的事情後，木族已不再屬元素之族的其一了。

她東方櫻若是人族皇室與木族所生，應當平起平坐，卻莫名被貶為下一階級，成了人人歧視、鄙夷的混血族血統的對象，連被稱為公主的資格都沒有。

這究竟是何緣故，她到現在還是釐不清頭緒。

或許還得再添增一項：連被冠上『東方』之皇室姓氏的資格也沒有。

「您又在思念去世的王后了嗎？」羅靜祈如湖泊似的海綠瞳眸憂慮關切地望進那雙埋藏眾多情感的粉瞳，無聲無息地靠近服侍多年的小主子，心臟略微揪疼著，為這一出世就沒了娘親、身分處於尷尬地位的小主子感到心疼。

這幾年，外面謠傳著不少關於東方櫻若身世的流言，不外乎就是對東方櫻若的批評和不屑一顧，僅少數是替東方櫻若說好話罷了。

東隆國這個國家很古怪，但曾為西琥國族民的他不便多言。

「……靜祈，其他人呢？」東方櫻若避開羅靜祈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般的海綠瞳眸，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踩著蓮足，她悄然踏入了內殿，身後自然跟著無聲嘆息的羅靜祈。

「滕紫和湛露還在幫您準備出門用的衣物。」羅靜祈回答。

東方櫻若微微點頭表示聽見了。

雖然並非今日出宮，總得事前準備才免得事後又手忙腳亂。

「櫻若殿下、您確定不告訴皇上真正原因嗎？」遲疑了良久，羅靜祈仍深覺不妥地輕聲問道。

皇上總不在櫻若殿下面前表現出任何一絲對女兒的關懷，導致父女兩一見面就如同陌生人般，完全不像一對父女，著實讓他感到萬分頭疼，其他的臣子宰相也對此感到愛莫能助。

如果兩人之間的關係能夠改善，說不定就能多少削去眾生對已故的王后和櫻若公主的爭議了……

東方櫻若停頓了下，頭也沒回地繼續走，停在一間房間門外。

「告訴父王只是讓父王徒增煩憂罷了，更何況，這決定打從我懂事以來就已經決定好了的。你們無須擔憂，我不會有事的。」

對，這決定老早就定好了……

出宮、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出宮進城，她想走遍每一國每一族，就算被否定、鄙視也好，她也想知道人們的真正想法，路途也許會比她所想的還疲憊，承受的會更多……

她、也要走下去。

羅靜祈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跟隨在後。

打開拉門，原本昏暗室內自外射進白光，微微照亮了室內空間，只見是堆滿了一排又一排的書櫃，陳列了古書、歷史、醫書、文化、飲食…等等眾多書籍，其中以古書和各族的相關書籍最多。

這裡也是她經常過來的地方。

在這裡的書，她每一本都摸遍了看遍了，最好奇、最愛看的是關於歷史的書籍，從書上可以看出，以前國與國之間、族與族之間相處十分融洽，看不出一絲隔閡。

現在完全顛倒了書內的敘述，讓她心生困惑不解。

隨意挑出一本老舊泛黃、約有巴掌大的拇指厚的古老書籍，布製成的封面雖有線穿勉強支撐，仍可依稀瞧出年代使用悠遠的痕跡，封面僅僅題了『族』單一個字，其餘沒了。

澄澈的粉瞳唯在詳看古書才燃起那名為「感興趣」的火炬，以及在他人無法看見之處迅速自眸底閃過一絲柔和，專注地凝視著隨手下略微的翻動顯現的字裡行間，靜謐的書房迴響著「啪啦」的翻頁聲，目光落在手指按住停留的那帶著泛黃破舊的書頁內容。

內容文字無論封外封內皆出自人之手書寫而來，相當深得愛書之人的喜愛與珍藏，她自然亦無例外。

視線隨著那流暢與賞心悅目的筆劃停留在某一行，啟唇輕聲地朗讀：

「『自遠古以來，存活在這大自然之母的各個種族是她所生之子女，尤當無貴賤貧富之分，基此，即是非同族，亦得有難相助、友愛共處，乃增進彼此之情誼。
五行之風、木、水、火、土，於大自然結合而成。隨著五行發展盛衰，令其大地產生變化，亦使萬物不斷反覆循環運轉。此更甚納入醫學與占卜內。準此，天、地、五行被區隔開，始分為三大類種族，天上之統治者天族、地下之掌管者魔族、地上之大自然運行者五大元素之族。在逐一世世代代的轉變，如今種族終於確定，與之後陸續發展出的獸族、自五元素分下的自然之族，總族之數無可計數。』」

無法抑止地朗朗上口，她知曉尾隨她後進入書房的銀髮男人、也就是靜祈還待著，仍使清冷悅耳的聲音在略顯不暢通的空氣中迴盪，倏然，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在長廊木道響應著巨響，打斷了欲往下一行朗誦的意念和隨文字轉動的思維，目光在聲音逐漸靠近望向了敞開未閉的門口。

「羅大哥！你太奸詐了！又偷偷跟著櫻殿下跑來書房，聽櫻殿下朗誦！」

一抹俏麗的水藍身影現身在門檻前，頭髮綁成馬尾，姣好面容滿是哀怨地睞了出現在黑髮少女身畔的銀髮男人一眼，撲到朝她微微一笑的東方櫻若身上。

東方櫻若把捧在手上的古書闔上，頭也不回地交給伸出手接過古書的羅靜祈，回擁比她高出半顆頭的人兒。

「露。」她輕聲喚著。

在優若宮，年齡最小的是她，抱著她的人名字是湛露，屬於自然族之一的雨族，已過雙八年華。

其實，在她身邊的人都已到娶嫁之齡，可能的話，她或許也有機會看到小嬰兒的模樣，但他們各個為了她毫無怨尤伴在身側，總隻身出宮買各式必需品時必然遭致城民的評論與非議。

已將近及笄之年的她即便書內沒提起，她還是能透過撫養她的義娘宮霞流口中之述得知。

她其實應當也面臨父王為她親選夫家的局面，若以一般平民百姓看來。她則非，身分地位陷入如此難堪地步，加上父王近年來未曾關心她，她離開宮中父王和其他大臣們會很開心吧？

「對了、我有事來稟報的，櫻殿下。」在東方櫻若別具獨特清幽體香的懷抱裡享受地蹭了幾下，方才積在胸口的鬱悶感退去了些，才想起來找東方櫻若之事。湛露依依不捨地退開東方櫻若的懷中，一反前刻哀怨不滿轉變為正經八百的嚴肅臉色，情緒變化之迅速不惟令其習以為常的羅靜祈內心感到怪異，就連佇立於跟前的東方櫻若也蹙起柳眉，可顯而知，湛露所要稟報之事不可小覷。

「何事？」

「是櫻殿下的義母宮大人所託。」湛露恭敬地應答道，流轉著細膩心思的憂鬱青色將微瞠大眸狀似驚詫而後轉為喜悅的東方櫻若的回應收盡眼底，嘴邊噙著無可察見的絲絲淺笑，從懷中掏出一封被人精緻封好特別題字給東方櫻若的信件遞給對方，啟口娓娓道出宮霞流讓傳信之人傳達的話：「宮大人說，『日子將至，如若心已決，當日便前來吧。』」

意思是、義娘支持她…對嗎？

東方櫻若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題上中央的『致吾女櫻兒啟』簡短的六個秀娟典雅的小字，唇瓣勾勒起不輕不淡的弧度。

「另還有一事是……」糾結了好片刻，寫盡厭惡、鄙夷的青色閃過幾抹急躁慌亂，還未稟報便被正殿大廳傳來拍打宮門的聲響打岔，本壓抑在心底的慍色立刻一覽無遺。

「櫻若公主、櫻若公主！」

「櫻殿下的姨娘及兄姐邀請櫻殿下到皇宮東側的清月亭一道享受下午茶。」不甘不願的把被中斷的話語描述完後，哼了聲皺著臉蛋表現出無比厭惡的不悅神情，嘀咕念道：「哼，居然也好意思表態說邀請櫻殿下？就不知又想出何難題刁難咱們？」

「櫻若殿下、我去幫您回應對方，您和湛露先行做個準備吧。」羅靜祈將古書放回原位，不疾不徐地朝東方櫻若微行了一禮，面龐上的笑意絲毫不受正殿的呼喊與拍門聲的影響，在東方櫻若的眼神示意下，羅靜祈得到默許便旋身踏出書房，邁向主廳走去。

待天藍身形離開了兩少女的視野後，湛露忙不迭地迎上前扶住伸出的白皙柔荑，朝東方櫻若微笑。

「那麼櫻殿下，我們也去準備吧。」

「嗯。」

×

朝廷，東方龍介遣下眾位大臣，執筆於牋奏批閱，僅批閱幾份簡牘，再度焦躁煩憂地放下筆，嚴峻的神色盡是對某孩兒的心疼、憂慮與無可奈何。

那孩子終究如當初宮卿回報給朕的那般堅決離開皇宮、離開朕的身邊……

憶起當初與符優花驀然如碎裂一地卻無法再度破鏡重圓的感情，嚴謹矜莊如他竟為了她那句話而失去理智，而她居然還隱瞞懷孕和生命的事情，從此兩人之間便無疾而終，再也無法重新回到相戀時的他們。

等接收到生下孩兒的訊息，早已人事已非，只剩下呱呱落地的嬰兒被接生的產婆從她身邊抱走，搖頭嘆息反覆叼念著：『可憐了好好一個美麗的孩子啊！一出生就沒了母親……該怎麼對皇上那說去好呢？』

他黑著臉如旋風般奔至方去世的她身畔，搖著帶著笑容走的她的纖細肩膀，怒極咆哮：『給朕醒來！怎能就這樣離開朕的身邊？符優花！聽見沒有？快快給朕醒過來啊！！』一旁的產婆、御大夫、公卿大臣全嚇白了臉，連忙帶著可能被諸九族、砍腦袋的勇氣上前拉住突然闖入的皇帝。

『皇上請節哀啊！王后已經去世了，人死不能復生吶！皇上……』

『是啊、皇上請節哀啊……更何況，您還有個女兒吶！』

『王后為了您，預料到這天的到來，要咱們別說的……』

幾名臣子嘆息似的道出真相，無可奈何地搖頭。

『夠了、通通給朕出去！』他無可抑止地再度咆哮，恢復冷靜地對產婆說：『把孩子抱過來讓朕抱吧，朕要去對王后說幾句話。』

『是、是，皇上！小公主在這裡！』產婆慘白著臉，顫抖著將孩子抱給皇帝，跟隨已經魚貫而出的臣相們到外邊候著。

『妳如此狠心丟下朕和孩子就走了，妳對得起朕，對得起孩子嗎？優花……優花啊……』

儘管這一切的種種自是出他的原因……

東方櫻若不知東方龍介從她出生以來，所有的言行舉止通通藉由宮大臣宮禹臨呈報給東方龍介知曉。

更不知道她父王東方龍介至今其實一直關心著已逝之妻，他的王后符優花與他的唯一女兒；更不知情她所得知的母后死去的訊息是假的，令她誤會之深者還是她唯一的父王東方龍介一手促成。

他們父女間早已立起了無形的牆，出現了一道橫溝，捏造的誤會早已深植民心、她心，他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從過去數年裡的錯誤來挽回他們父女之間的親情。

「皇上！皇上！黎紀王妃與皇子公主們到清月亭品茶呢！連櫻若公主殿下也過去了！」

匆匆忙忙趕來呈報訊息的一名奴僕喊道，連帶截斷了東方龍介的愧疚與悔恨。

「什麼？紀兒和櫻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