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26、變化

小綱……也就是澤田綱吉怯生生地頻頻抬眸偷覷著面前和善的姊姊，再看了看澤田奈奈和澤田家光，然後顫抖著小手伸了出來，軟濡的可愛音調讓眾人都不禁心生憐惜。

「妳、妳好……菲、菲……姊姊……」小小的孩子對要記憶起四個字的名字顯然非常困難，支支吾吾的，最終脹紅著臉蛋囁嚅地道出稱呼。

眨著晶亮的水藍眸盯著面前的小包子，菲諾伊亞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母性之心，簡言之就是對可愛萌物受不了的普通女性，情不自禁下，菲諾伊亞終於忍不住上前抱住緊張失措的小包子磨蹭幾下，內心的感動和滿足不言而喻。

「好可愛－－」哇！這就是小時候的小綱吉呢！果然超可愛的！

第一次與女孩子接觸的澤田綱吉滿臉通紅，但還是任由對方抱著自己。

「那個、菲……姊姊。」因為一直想不起後面的名字，澤田綱吉就這麼稱呼了。

菲諾伊亞大概猜到小男孩在想什麼，露出極為寬容又隱含幸福的笑靨道：「叫我菲姊姊就好，小綱。」

「嗯……」澤田綱吉聞言也鬆了口氣。

一旁的三個男人見狀，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奈爾佐，有跟Reborn連繫嗎？」澤田家光見他們相處融洽，自動走到九代目旁邊坐下。

奈爾佐側首看了那方一眼，搖搖頭。

「菲諾伊亞因為滿心想著可以見到你兒子就忘記要通知了。」

「……」喂喂，被那傢伙知道的話，他兒子有可能會被大卸八塊的啊！

奈爾佐平淡的面容也流露出一絲憂愁之色，澤田家光皺眉，道出了敏感的問題：「不過……他們這樣不太像情侶交往呢！Reborn和菲諾伊亞沒有固定聊會兒電話？」

「其實還是有的……」奈爾佐苦笑，藏著一絲焦慮的幽邃藍眸睇著正在和小男孩玩的菲諾伊亞，目光斂下，心裡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身在那種環境下，也許他的孩子也能這麼單純的成長吧。

坐在他對面的九代目搖搖頭嘆息，「奈爾佐啊，別想那些了，雖然身在那樣的世界是身不由己，但是你的孩子菲諾伊亞並未抱怨過的，而且，這是她甘願踏進來的。」

想必，從她知道自己的特殊情形後，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而目前最主要的問題……

九代目若有深意地注視著小男孩，話卻是對著澤田家光說的。「家光，你的兒子……」

澤田家光和奈爾佐臉色一凝。

「九代目！難道你想……」

九代目沒有搭理他們，慢慢起身走向孩子們身邊蹲下，凝視內向又膽怯的孩子，露出慈藹的笑容道：「孩子，你叫澤田綱吉吧。」

澤田綱吉怯怯地點頭，偷偷看了下陪著自己的菲諾伊亞，眨了眨眼睛，看著面前的老人道。

「爺爺你好……」

那一天，菲諾伊亞看到九代目以食指在小男孩的額頭像是點燃起了疑似橙色的火焰，轉瞬即逝，下一刻，澤田綱吉就昏睡了過去。

不過並沒有被普通人的澤田奈奈看見。

回程時，奈爾佐和澤田家光曾問了她奇怪的問題：「菲諾伊亞，妳覺得澤田綱吉（我兒子）怎麼樣？」

怎麼樣……菲諾伊亞困惑地歪頭，本能且理所當然地說：「是很可愛的小弟弟！」

未來也可能成長為可愛又帥氣的男孩子！

以前可是很喜歡他呢！現在的話……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另一張比之更稚嫩卻也更威懾十足的無辜臉蛋。

唉，沒辦法呢！誰讓自己先認識他了……

聽到菲諾伊亞的答案後，兩人都稍稍安心了。

剛想著，鈴聲忽地響起。

菲諾伊亞直覺地搜索身上衣服的口袋，半天摸不出手機來。良久，坐在她旁邊位置上的父親從容不迫的鎮定語調慢悠悠地響起。

「喂？」

菲諾伊亞怔怔然地呆了一陣，出神地想著她好像忘了把手機帶在身上了誒。

菲諾伊亞沒注意到她父親奈爾佐驀然面色變得很古怪，幽邃的水藍瞳不動聲色地斜睨自家女兒呆滯的模樣一眼，不由覺得這通電話真是來得太過巧合。

「啊啊，她在我旁邊。」看樣子，果然是忘了手機的存在了啊，菲諾伊亞……奈爾佐暗暗長喟口氣。「放心吧，她沒事，只是陪家光看看他妻兒罷了。」

隱約中能察覺到電話另一端的人雖然維持平板無起伏的語氣，奈爾佐還是從對方吐出的話語判斷對方此時非常不滿。

『哼，是嗎？沒事就好，那個蠢蛋絕對又忘了把手機帶在身上了。』

「……」

『嘛算了，你轉告她，等她回去就做好要入地獄式訓練前的心理準備吧。』

Reborn陰惻惻地說完後，不等奈爾佐回話就逕自掛斷電話。

奈爾佐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後，只得為自己的女兒禱告了。結束通話後，奈爾佐收回手機，轉頭就撞見菲諾伊亞忽然渾身顫了很大一下，隨後與自己的對上視線。

「那個……爸爸……」怎麼翻也翻不到手機的菲諾伊亞，最終沮喪地抱著期待又害怕的心情，一臉無辜地望著用憐憫眼神看她的父親，心裡有了極大的不祥預兆，不安的感受愈來愈強烈。

該不會真是Reborn打來的吧？她不是故意忘記接電話或帶電話的……

奈爾佐搖搖頭，薄唇邊掛著一絲苦笑和無奈的意味，語氣淡然卻隱含不可妥協。

「抱歉了，菲諾伊亞，這次恐怕是我也救不了妳呢。」

菲諾伊亞聞言，失望地低下了米色頭顱，一臉悲壯的表情彷彿要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模樣。

這次不知道會不會是三個嬰兒聯手對付她呢，噫噫噫……

不過……奈爾佐瞟向慢慢陷入夢鄉的米髮女孩，嘴角微微勾起。

他想，Reborn並不是在氣惱菲諾伊亞沒接電話，反而更像是接收到菲諾伊亞安然無恙的訊息後鬆了口氣吧。

還真是……仍舊一貫是毫不坦率的男人啊！

另一方面，人依舊在加百羅涅家族狠狠訓練悲催少年迪諾的Reborn掛斷電話後，整間房間的空氣仍舊瀰漫著陰冷低壓的威懾力與肅殺之氣。

輕的細不可聞的冷哼聲響起，周身蔓延的黑暗氣息中摻雜著個人的無名火，使得原本就習慣性壓低帽沿的Reborn看起來更驚懾駭然了。

同時，胸口的一股擔憂也隨之消散。

Reborn壓在帽沿上的手沒有放下，低聲地呢喃了一句：「真是時刻不讓人省心的蠢伊！」

家光的兒子澤田綱吉嗎？似乎九代目有意讓他繼承下一代BOSS的樣子吧。

哼，反正與現在的他無關。

不過要是蠢伊敢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做了什麼的話……哼哼。

收斂所有氣息，Reborn跳下窗口邊，唇邊掛著一絲冷笑。

該去看看那個廢材寫完作業了沒有。

×

在接下來的兩年間，彭哥列內部發生了足以動盪人心的大事件。

其一，那就是瓦利安暗殺部隊的現任BOSS第一代劍帝徹底被一名銀髮少年擊敗。

其二，也就是原本應該由那名銀髮少年擔任瓦利安新任BOSS的位置，被銀髮少年讓出來了。繼承那個BOSS位置的人－－就是九代目的兒子XANXUS。

在乍看之下平靜的風暴中心究竟又會出現何種足以掀起軒然大波的大事件呢？

現在的菲諾伊亞也攀升上小學部五年級了，此時的她和另外兩位好友雪潔絲及莎琪的實力遠比過去還強悍許多，在小學部裡絕對能排入前百……甚至是前五十名內！

一年前，菲諾伊亞要求澤田家光給予正式加入的試煉任務，就是為了給自己評定是否已有出仕任務的資格。

那時候，不管是遭滅家族的雪潔絲，或者是傷疤再度被揭起的莎琪，兩人都將極大的怨怒和憎恨埋藏於孰人不知的心底深處，然後竭盡所能地鍛鍊自己。

從表面上，無論是誰，或許都看不出依舊笑得蠻不在乎或一臉事不關己的女孩心底隱藏著這股強烈的負面情感，但是與她們相處愈久愈能了解的菲諾伊亞看在眼裡，痛在心底。

告訴她們，雖然那個人殺了如此多無辜的性命確實可憎，但不要被仇恨淹沒了自己的理智，否則，即使能否殺死對方，要是丟了性命豈不得不償失了嗎？

菲諾伊亞盡己所能想撫平她們心中難以抹滅的傷痛和與日俱增的憎恨，她不希望這一世珍重的好友就此一去不返。

不過也好在，雪潔絲和莎琪的負面情緒已經好了許多，當然也有靠其他長輩的幫助，她們二人將原本對那未知仇人的憎恨扭轉為奮發圖強鍛鍊自己的動力，一旦有任何情緒的滋生，她們會在身體允許下進行訓練。

因此，雪潔絲和莎琪的實力早已在菲諾伊亞之上。

而那次的試煉任務中，陪同者還有她們，以防不測，派遣了一名跟隨就近督察與保護的人員，那個人是善於陷入假死狀態並讓人以為無生命跡象的門外顧問成員墨列堤。如超出預估的試煉範圍，墨列堤將能執行保護己方人員立即撤退，試煉的合格與否屆時會在之後會議討論並公布。

好巧不巧，那時候正好是某個默默無名的小家族正處心積慮做盡研究，不少無辜的男孩女孩都被抓走而弄失蹤。

才剛宣布試煉任務，她和雪潔絲她們就被對方濫芋充數一併抓走，連門外顧問組織那邊都來不及通知一聲就被迫迷暈了。

在深陷陰冷黑暗之處甦醒，被迫和好友分散的菲諾伊亞滿是狼狽不堪，平時滑順柔亮的米色長捲髮散亂披在背後肩膀臉頰處，手腕被人用繩索綁著。

唔……好痛……

菲諾伊亞低鳴一聲，感覺全身幾乎都不住地泛起宛若被電擊中的刺麻感，連一絲動彈的力量都使不上來，更別說想從現在的險境逃脫而出。

在尚未完全睜開眼睛前，菲諾伊亞感覺自己是靠在一個冰冷的鐵櫃和背後的牆壁，周圍呈現一片死寂，連一點生機都沒有，彷彿身處在深淵絕望的無情之海的深處，怎麼想拚命呼喊、乎就都不會有人聽見那般的死絕。

意識到這點的菲諾伊亞開始掙扎著要睜開眼睛，怎麼回事？她到底在什麼樣的地方？！

等等！

霎時恢復鎮定的菲諾伊亞重新整合截至目前為止的記憶。

首先，在被抓到不知名的地方前，她和雪潔兒她們是走在以往常走的學校附近的商店街逛街，再之後……

菲諾伊亞記得，當時她們正要經過某個巷子口－－

突然恍然大悟，對了！就是那個時候！就是在那時她和雪潔兒她們就被一起抓來了！

還想奮力睜開眼睛時，一道飄渺悠遠而虛幻的青澀聲音帶著特有的笑聲響起。

「哦呀、想不到生命力遠超出我預料之外的還頑強呢，菲諾伊亞．愛吉尼斯。Kufufufu……」

被人一口道出真正身分的菲諾伊亞渾身警戒起來，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本來平穩的心跳聲在此刻忽快忽慢，心存的戒慎和防備仍讓她本能想防範說話之人。

這個笑聲……菲諾伊亞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慢慢加快，卻不是因緊張害羞而跳，是駭怕埋藏靈魂深處的記憶被人窺視，導致性命遭受威脅的緊張。

張了張口，以為不能說話的菲諾伊亞卻發出了嘶啞斷續的微弱聲音。

「……你……」

菲諾伊亞了解自身的特殊，也知道這必然的特殊會引來不少人的窺探，以及不可少的危險。

所以除了絕對信得過的人，她不會向旁人多說一個字。

就在對方的聲音響起，菲諾伊亞從聲音傳來的方向感覺到對方身處在自己斜對角的角落處。

但很快地，菲諾伊亞立即發現自身的不對勁，本來乏力的身體開始奮力掙扎，可惜掙扎的動作微弱的連一下都不見分毫，依舊癱軟無力地靠躺在牆與鐵櫃之間紋絲不動。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彷彿被人用繃帶綁起來一樣似的。

渾蛋……她是什麼時候被人做了手腳？莫非－－

一種不祥的預感剛冒出，說話的人又開始「Kufufu」的笑起來，聽音辨別，對方的笑聲似乎帶著濃厚的鄙夷和嘲諷的意味，或許還有一絲勉強有之的同情。

「嘛，妳不用過於操心，妳的視力不過是因為被過度施行電擊引起一時的傷害罷了。」

也不知是不是對方對菲諾伊亞感興趣，或是對方一時興起，飄渺般的聲音繼續說道，也不管是否會有研究人員過來抓人或是把人扔出來。

「我一直很好奇呢……在透過操控的黑手黨人去接近各式各樣的人中，只有妳菲諾伊亞．愛吉尼斯令我有類似的感覺……」聲音沒有摻雜任何威脅或危險的成分，彷彿只是純粹的好奇罷了。「不過明明是黑手黨人，卻沾染不到一絲的殺戮與血腥氣息呢……Kufufu……」

大概是感覺對方只是好奇而無利用或殺意，菲諾伊亞稍稍安心了些，放鬆身子盡量令自己恢復點體力。

「你……為什麼會……」儘管如此，發出的聲音還是像鴨子般難以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