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32、瓦利安叛變（上）

快樂的時光總是流逝迅速，畢業日在即，菲諾伊亞卻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忐忑不安瀰漫於胸臆間遲遲無法退散。

怎麼辦？愈來愈覺得很不妙啊……

菲諾伊亞完全不曉得XANXUS他們的計畫，也不知道他們執行的正確時間，她知道他們任一人都不會告訴她的，不只是跟她無關，更甚是了解她的性子，絕對會阻止到底，所以才不可能說出口。

自從無意間得知XANXUS拒絕繼續與九代目共用晚餐的音訊後，她就隱隱察覺到不妙了。

那大概是從XANXUS被推上擔任瓦利安的BOSS開始的。

雖然她曾經去找XANXUS談過，不過對方只用了一句「和妳無關」四個字回應她後就不再開口了，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但就算對方不說，她也能略猜個一二，尤其是對於原本就是特殊存在的她來說，就算印象模糊，她還是勉強回想起大概的片段。

XANXUS對她的態度雖不像對九代目來得明顯，但她可以想像得到，「不是親生兒子」這項事實對XANXUS是多麼沉痛的打擊，因為那代表著，原本XANXUS對繼承彭哥列十代目這個位置勢在必得，卻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是九代目的親生兒子，只是因為九代目同情他才撒下了天大的謊言，騙了他是九代目的兒子。

如今對此耿耿於懷，甚至心存芥蒂的XANXUS不可能會對當時被九代目派出當他朋友的人敞開心房。

她明白對方的心理，卻對怎麼讓XANXUS和九代目打開天窗坐下來好好談而感到萬分棘手。

要知道她其實很不擅長做『和事佬』這種職務……

而且對方不說，她也不曉得該怎麼做。

她也很久沒有和XANXUS聊過了，只是她沒想到XANXUS居然還肯答應雪潔兒他們一起『胡來』，把一干瓦利安高層幹部都扔給雪潔兒他們隨意他們處置……

菲諾伊亞無奈地嘆氣，躺平在床上仰望無神地看著天花板，不知不覺間竟然沉入夢境之中。

「Kufufufu……菲諾伊亞．愛吉尼斯，真是久違了呢。」

一陣莫名耳熟的「kufufu」的笑聲清楚地傳入菲諾伊亞的耳畔中，不只聲音清晰明亮，甚至覺得對方其實就在她的周身附近。

呃？等、等等！『附近』？！

終於捕捉到腦海中一閃而逝的違和想法後，菲諾伊亞立刻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情景令她感到莫名的恍惚，只覺得眼前的風景讓她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這裡……」菲諾伊亞張望著四周，一時之間滿腹問號。她記得剛剛有聽到聲音……

周圍的景物被一層層矇矓不清的霧氣壟罩住，一片乍看生機蓬勃的草坪地，不遠處還長了一棵枝葉不算茂密的樹木，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杵在濃霧之中，身形若隱若現，猶如被霧氣遮掩似的。

「啪沙……」

一陣輕微的踩在草坪的腳步聲穿透寧靜的氛圍從前方傳來，那道朦朧的身影悠悠地朝她信步踱來，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貴族紳士的優雅氣質，直到對方離她越來越近，還道出了她的名字後，她才恍悟過來－－

「這裡是我的幻境，歡迎妳的駕臨，菲諾伊亞．愛吉尼斯。」藍髮男孩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她卻看不清那笑意隱藏的意味。

但菲諾伊亞非常肯定，剛剛的聲音就是來自對面似虛若幻的藍髮男孩。

隨後，似虛若幻的藍髮男孩走到了菲諾伊亞的面前，稚嫩的臉龐上掛著似悲哀又似諷刺的淡然笑容，彷彿看破了一切紅塵。

「六道骸……」不由自主地低喃了一聲，視野裡逐漸與印象中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似乎我和妳能夠連繫呢。」六道骸似笑非笑，異色雙眸意味深長地端倪米髮少女的模樣，下了定論。

「能力倒是很好的運用了啊，菲諾伊亞．愛吉尼斯。」

菲諾伊亞眼裡帶著複雜，含糊地應了聲。

「不管怎麼說，或許還得感謝呢？改造了我的體質……」嘴角牽起與對方相似的冷嘲譏諷的笑意。

交談幾句後，菲諾伊亞稍稍抬眸看了對方的右眼，如人體的紅色血液般，上面寫有黑色文字的數字六。

「那麼，現實的你在哪呢？」

六道骸嘴邊的嘲弄意味更濃。

「或許是在地獄裡吧……Kufufu……」

菲諾伊亞蹙眉，正在思考對方話中的含意，意識漸漸脫離夢境，藍髮男孩的身影在視野慢慢化作透明，然後被白色隱沒。

「有機會再見吧，菲諾伊亞．愛吉尼斯 。」

回到現實之前，她聽到耳邊傳來藍髮男孩最後的話語。

「……」

重回她原來的房間，菲諾伊亞的意識逐漸回籠。躺在床上的米髮少女緩緩睜開了眼睛，茫然無神的空洞眸子慢慢聚焦，她眨了眨眼，意識清醒之際，她猛地坐起身張望了幾下四周環境，確定是在門外顧問總部的自己房間後才舒了口氣。

回到現實了啊！

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耀眼奪目的璀燦陽光穿透玻璃灑了進來，景物也隨之被光芒照得十分明亮，儼然告訴她已經白天了。

啊咧？已經早上了嗎？

菲諾伊亞驚嚇地挺直背脊，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脊椎竄了上來，匆匆下床去衣櫃翻出一套制服急忙換上，把原本的衣服扔到床上，她在房間跑來跑去，一會兒拿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確認時間尚早，一會兒拿了遺漏的衣服裝飾，好半晌搞定後，房外已經傳來呼喊了。

「菲諾伊亞－－快點啊－－」

「來了來了！」

菲諾伊亞大聲回應道，加快了手下的動作，套上鞋子抓起書包就倉促地走出去，對等在門外的好友歉然一笑。

「久等了！我們走吧！」

雪潔絲抱怨幾句，腳步不停。

「今天可是畢業典禮呢，怎麼妳反而起那麼晚……」

「抱歉……」真是，都是六道骸的錯，忽然把她拖進幻境裡，要是遲到就是他害的。

「怎麼回事？今天的妳有點反常呢。」

走在菲諾伊亞另一側的莎琪關心地問道。

「沒事，只是難得睡晚了點。」

菲諾伊亞搖搖頭道。

簡單聊了幾句，她們就加快步伐趕去吃早餐好參加畢業典禮。

六月的典禮結束，她們也算正式小學畢業，進入初等預備生。

再邁入國中生階段前，她們的暑假發生了足以撼動全黑手黨界的大事件。

那是後來被稱為『搖籃事件』的彭哥列內亂大戰。

×

XANXUS披著風衣，威風凜凜地佇立在彭哥列總部前，氣勢磅礡，只是單單站著，那股懾人的壓迫感立即無形地釋放出來。

在他的背後跟了幾個人，戴墨鏡的綠髮少年魯斯利亞，左臂義肢連接劍柄的銀髮少年史庫瓦羅，背著數支黑色雷電傘的黑色刺髮少年列維．爾．坦，把玩著銀刀、眼睛被瀏海遮住的金髮男孩貝爾．菲戈爾，漂浮在半空中頂著寵物蛇、穿著黑色套頭披風的嬰兒瑪蒙。

他們是XANXUS的直屬屬下，瓦利安新任幹部，只聽任XANXUS，也就是瓦利安首領的命令。

行動在即，此刻有如暴風雨前的寧靜般，四周散發驚人的危險低壓感，與XANXUS釋放的猖狂嗜殺的氣息相互較勁，連空氣中的氣流都震盪了起來。

「喂，XANXUS！」

一如既往總是最愛破壞氣氛的史庫瓦羅唐突地喊了前方不動如山的人影。

「要是遇上那幾個小鬼怎麼辦？」

話音方落，其他人霎時覺得周圍的殺氣似乎更濃重了，肺葉的氧氣彷彿被壓迫感壓得快要窒息一般。

良久，XANXUS才吐出：「隨你們怎麼做。」

說罷，XANXUS逕直走近前方的建築，氣勢高漲，王者霸氣不言而威。

在他走後，列維率先二話不說地跟上去，口中喊著「BOSS」。

其他人被剛剛的威壓感嚇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看著前方人漸漸沒入場景，魯斯利亞才如釋重負般鬆口氣，就連貝爾和瑪蒙都冷汗狂流。

「真是的，你怎麼在這時候問這種問題呢？史庫瓦羅！」魯斯利亞埋怨道，還以為會死呢！「而且她們都在門外顧問總部唷！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那麼湊巧在這一天碰上吧！」

「只要是阻礙者一律殺了，這不就是BOSS當初下的命令嗎。」瑪蒙拋下這句話就跟著飄了進去。

「贊成－－嘻嘻嘻，你不會是心軟了吧？白痴長毛？」貝爾笑嘻嘻地調侃道，不等對方反應就快速跑了。

但史庫瓦羅卻只是一言不發地杵在原地，抓抓後腦的碎髮一臉暴躁煩悶的表情。聽到魯斯利亞的話後也覺得沒錯，更何況她們幾個小丫頭又不可能那麼神就猜到他們是今天行動。

不過－－史庫瓦羅的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張面孔，她是最一開始發現到XANXUS不對勁的菲諾伊亞．愛吉尼斯。

雖然他不認為愛吉尼斯會出現在這兒，也不可能會察覺到他們的行動，史庫瓦羅卻不知為何覺得這個人很有可能猜到他們的行動目的。

不管怎樣，即使是妳菲諾伊亞．愛吉尼斯，老子也不會手軟的！

一切的混亂之源都是由此開始。

當他們出手的那一剎那，就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也毫無退路可退，但是他們沒有任何人會後悔做出跟隨XANXUS的決定。

就算站在他們面前，攔截在跟前的人是與他們關係不錯的菲諾伊亞等人也一樣，該出手的時候就不會手下留情。

×

風和日麗，蒼穹無際，乍看與往常大同小異的一天，但是本該任務結束回到門外顧問總部的澤田家光和菲諾伊亞的父親奈爾佐卻依舊不見蹤影。

自從放暑假後，菲諾伊亞便向澤田家光他們毛遂自薦要一道出任務或是幫忙處理內務，歷經那麼多風風雨雨，又勤奮不懈地日日自我鍛鍊，有時不斷重複慣例行事反而會油然生起一種倦怠感和厭倦感，更何況因為上次的失蹤案件後，澤田家光BOSS、奈爾佐爸爸和老師他們一致認為，她還無法出仕任務，她的任務試煉就陷入了停滯狀態。

她知道她還不是很成熟，但是她也想要幫忙分憂解勞！

更何況，與其在那邊揣測沒底的事情，還不如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

九代目也因為XANXUS突然的態度轉變而特別找她去談話，但是，就算她可能猜得到，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九代目說她是從哪得知的，畢竟XANXUS根本沒透露半分訊息給她。

腦海中浮現出向她詢問的九代目流露出的憂愁神情，菲諾伊亞的胸口不禁刺痛了下，最終還是昧著良心搖頭道「不清楚」。

只是不曉得為什麼，菲諾伊亞今天一直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心頭莫名地惶恐不安，怎麼樣也安定不下來，彷彿再告誡她有不祥預兆即將發生了一般。

她猜可能和XANXUS的某個計劃有關，因此她現在正急著找人就是為此，繞遍了整個門外顧問總部，內勤務的人員大多都在，麻煩的是做外勤務的人員通通不見了，歐蕾加諾、塔梅里克和拉爾老師都杳無蹤跡，就連負責載送她的坤奇也不知所蹤。

「到底跑哪去了啊！」

菲諾伊亞獨自立在庭院邊的長廊上，挫敗地蹲下來抱住頭顱，一臉怨懟的不滿表情，緊蹙的眉心沒有紓緩的跡象，埋藏於水藍眸中的不安和惶恐愈漸填滿。

到底都去哪了啊！！那種心驚肉跳的感受愈來愈強烈，隨著心中警鈴大作，惴惴不安的感覺令她如坐針氈。菲諾伊亞現在的狀態可謂用『六神無主』來形容了。

混蛋啊！！不要真被她料中了！！

再也無法維持鎮定的菲諾伊亞奔出了庭院，四處找尋有沒有誰能載她去彭哥列總部一趟看看情況，偏偏平常找就找得到，事到如今卻一個都見不到人，讓菲諾伊亞內心又氣又急想罵人了。

就在這時候，菲諾伊亞沒注意到前方有人從轉角處走出來，就這麼毫無預警地迎面撞上了對方，雙方發出哀鳴各自撞倒在地。

「好痛痛痛……」誰啊！這麼不長眼睛！

「好痛……」糟糕！太著急找人了沒看到前方有人啊！！

兩人捂著痛處抬頭，然後……

紫髮少女瞪直眼，皺起眉逕直起身，一邊拍拍身上的塵埃，一邊沒好氣道：「菲諾伊亞，妳怎麼慌慌張張的？」走上前伸出手。

菲諾伊亞乾哈哈苦笑，完全盡失以往冷靜淡然的形象，但仍伸出手搭上雪潔絲的手，一個施力就讓人扶起來了，低聲說了「謝謝」，順勢拍了拍身上沾滿的灰塵。

雪潔絲稍稍退開上下打量著菲諾伊亞，蹙起秀氣的蛾眉，繞著她轉了一圈隨後在好友面前站定，斬釘截鐵地說道：

「嗯！果然不對勁啊！菲諾伊亞，妳最近到底怎麼了？老是心神不定的，這樣可不行啊！」

菲諾伊亞微微低著頭顱，面色神情顯得躊躇不安，「那、那個……」菲諾伊亞轉開目光就是不敢對上好友的眼神，支吾其詞的拼不出完整的一段話。

看著許久不曾見過的菲諾伊亞的這種不自然的態度表現，雪潔絲瞇了瞇鳳眼，隱約察覺好有這種異常的行為可能和突然反常的XANXUS有關，長籲口氣，雪潔絲顯得有些無奈，沒有生氣，撩撩頭髮表現出一種『拿對方沒轍』的態度。

「不能說就別說了，我並不是非知道不可啊！」雪潔絲嘆氣道，斜了眼聽到這番話而變得急促的好友，刻意地說：「還有，我說這樣的話不是為了安慰妳，而是我雖然很喜歡某人，也不會因為某人就無視好友的心情，OK？」

「不、不是的……」菲諾伊亞像是被說中心事般面紅耳赤了起來，結結巴巴地否認後，抬眼對上那雙盈滿好奇疑惑的黑眸，她又莫名感到心虛地低下頭來，「我只是有種不好的感覺……」

菲諾伊亞低首苦思冥想一番，姣好的清麗面龐卻覆上一層濃濃的陰霾之色，再度抬起頭看向好友的時候，心慌意亂的情緒卻佔據了大半，伸手抓著雪潔絲的柔荑，語氣明顯帶著緊張：「雪潔兒，妳有看到墨列堤嗎？」現在只剩下墨列堤了！倏地，菲諾伊亞靈光一閃，腦海中冒出金髮嬰兒的臉龐，對了！還有可樂尼洛老師！

「墨列堤叔叔？似乎和莎琪他們在玄關廳那邊吧。」雪潔絲思考後回答道。

玄關廳嗎？看樣子可樂尼洛老師也有可能在那邊的樣子囉？

菲諾伊亞低頭沉吟了下，拉著雪潔絲行色匆匆奔往玄關廳，正好撞上準備離開的墨列堤等人，就連她母親卡蘿娜也在其中。

正打算走人的墨列堤和可樂尼洛見到菲諾伊亞的瞬間，臉色掠過一絲古怪的神色，欲若無其事繞過她們走開的時候，菲諾伊亞猛地抓住了墨列堤和可樂尼洛。

乍見菲諾伊亞奇異的舉動，眾人心中都油然生起不祥的預感，除了不知情的莎琪和雪潔絲。

「菲、菲諾伊亞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墨列堤努力佯裝鎮定地問道。

「就是啊kola！沒事的話快點放開kola！」可樂尼洛附和的平常口吻卻反而洩漏了心中的緊張。

菲諾伊亞凌厲地瞇了瞇眼，非但沒放開，反而捉更牢了。意外深邃沉著的水藍眸此時看不清任何情緒，她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轉頭看向立在一旁驀地嘆了口氣的卡蘿娜，似乎猜到菲諾伊亞會有什麼決定。

「是不是彭哥列總部出事了？所以許多人都不在！」菲諾伊亞語氣堅毅決絕，一副「就算你們不同意我也會想辦法」的篤定態度。「媽媽，不管妳和爸爸，還是其他的叔叔阿姨同不同意，我這次都去定了！」

被捉住的兩個人頹喪地低下頭。

啊啊死定了這次會挨奈爾佐（拉爾）一頓揍啊！！

卡蘿娜蹙眉，無奈地幽幽嘆息，凝望女兒的眼神帶著不妥和擔憂。

「小伊亞，現在那裏很危險，妳不能跟去。」

菲諾伊亞搖搖頭，對兩好友明顯帶著問號的視線視若無睹，意志堅決地直視母親的雙眸，揚起下巴語氣篤定地說：「我要去！一定是XANXUS他們對吧？他的態度從之前開始就怪怪的！」

「小伊亞……」卡蘿娜又是一陣嘆氣。

墨列堤無力地垮下肩膀，「菲諾伊亞小姐，那裏真的很危險啊……雖然，妳一起過去也許能改變最糟糕的事態……」

可樂尼洛也是莫可奈何，「真是拿妳沒轍啊kola！」

聽到被自己捉住的兩人近似妥協的口吻及態度，菲諾伊亞黯淡的神情忽地重新綻放光芒，轉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好友。

放開束縛，菲諾伊亞對著她們說：「莎琪、雪潔兒，一起去吧！」

菲諾伊亞回頭對母親露出安撫的笑容，信心滿滿地說道：「放心吧，媽媽！我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