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36、心智成長

Reborn盯著酣睡的人兒，還是把奈爾佐叫來，把這麻煩精抱回她房間。

坐在奈爾佐的肩膀上，Reborn對奈爾佐的提問只是淡淡回答：「只是話說得嚴厲了點，不這樣的話，她有可能重蹈覆轍。」

他可受不了再度經歷那種幾乎撕心裂肺般的事情，他怕他會忍不住直接送她去三途川。

雖然他這麼想，只是在奈爾佐走至菲諾伊亞的閨房後輕躍落地，慢悠悠地尾隨奈爾佐的身後，直到奈爾佐把人放在臥房內的大床上，體貼地給人蓋上被子，Reborn依舊沒打算離開的意思。

奈爾佐沒有說什麼，走出女兒的閨房，就看到不知何時有一群人圍聚在女兒房外低聲議論，似乎正在談菲諾伊亞的事情。

菲諾伊亞這般固執的性子到底像誰呢……

四周人用詭異的眼光齊刷刷地掃向當事人的父母，沉默半晌，忽然領悟過來。

奈爾佐和卡蘿娜偶爾也會異常堅持某件事，這麼說來，他們果然是有血緣關係啊！連性子都遺傳到了。

兩夫妻被眾人盯著看到渾身不自在，奈爾佐甚至感應到其中的異樣光芒，登時冷著臉語氣不善地問道：

「你們那是什麼眼神？」

他的拳頭突然發癢，難不成他們想嘗試一下他拳頭的威力？

看出奈爾佐已經在火山爆發口了，無數雙視線立刻識相地從他們身上轉移開來。

「對了，Reborn呢？」拉爾問道。

奈爾佐恢復平靜的面色，冷淡地道：「陪在菲諾伊亞身邊。」

「既然有他在，那麼我們快離開吧kola！」可樂尼洛識時務為俊傑地提出建議。

其他人也有志一同地點頭，悄聲無息地離開了菲諾伊亞的房間門外。

昏暗靜謐的房間裡，瀰漫著一股女性特有的清香氣息，Reborn盤腿坐在菲諾伊亞的身側，凝睇對方的幽深黑瞳，在僅剩他倆的密閉空間中轉為心疼憐惜。

不知不覺中，沉睡的菲諾伊亞進入了深層意識裡，那裡充斥著一片看不到也摸不著的朦朧黑暗，腳下踩著草地，只有她一人周身發出微亮的明媚光輝。

「Kufufufu……居然這麼輕易就被我侵入進來，菲諾伊亞．愛吉尼斯，還是那麼毫不設防呢。」

一片黑暗之中，少女的背影流淌著寂寥落寞的氣氛，她皺眉像是陷入苦思冥想，直到聽到某道熟悉的聲音才後知後覺地警覺到有人闖入她的意識裡。

「呃？骸？你怎麼又來了……」菲諾伊亞轉過身，一道經常會在夢境中會面的身影映入眼簾，如果是往常的話，菲諾伊亞很快就會發覺到，只是現在的她因為過於專注思量而疏忽防備與注意力。

六道骸若有所思地看了四周的黑暗一眼，感覺氣氛超乎尋常的死寂，甚至瀰漫一種冰清水冷般的孤寂和些許的慌張感，這個發現令他微瞇起異色雙眸。

半晌，他揚起諷刺的笑意。

緊隨而來的是，男孩突然聲音轉冷的音調。

「菲諾伊亞．愛吉尼斯，身體這麼孱弱的妳，居然想著要當拯救他人的英雄？妳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

這麼天真的無可救藥，真是可笑啊……Kufufu……

菲諾伊亞被這麼不留情面地狠狠損落一把的冰冷砸個正著，如坐針氈般戰戰兢兢不已，神色沮喪氣餒。

「我已經在反省了……」真的，不用你又來說教的。

腦海中毫不停歇地運轉著各種思緒，忽然，菲諾伊亞像是領悟其意般想通了各種事情，周圍的黑暗開始一點點如被腐蝕般剝落開來，遮掩在黑幕之外的場景隨之顯現。

看著這樣的男孩，菲諾伊亞難得心情好地笑了，四周被撥開黑暗露出嶄新一面的幻境是比六道骸那看到的情境還幽靜綺麗，散發如同沐浴和煦春風般的繁花錦簇，宛若與世隔絕般的桃源仙境。

「謝謝你，骸。」

她醒悟了，身邊人總是苦口婆心對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雖然不完全因為是他，卻可能是Reborn總是嚴厲且語重心長教導她的緣故。

所以，當菲諾伊亞向他道謝時，六道骸不屑地冷哼，身影在說話間消散不見。

「Kufufu，純粹是看不順眼罷了。」

菲諾伊亞輕輕閉眼，身形跟著化淡消失在這個空間裡。

意識恢復清醒之際，她感覺有一股久違的溫暖感從臉頰傳遍全身，是一種，好像從她還未出世，轉世來時就伴隨身邊的柔和氣息。

很熟悉。

她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只是一片的烏漆抹黑，周圍的擺設卻極為熟稔。

啊咧？這是她的房間？

「小伊亞，醒了嗎？」

母親特有的慈祥溫柔的溫婉音調從她左邊響起，菲諾伊亞很自然地將視線從天花板轉向坐在身側椅子上的米髮女子，朦朧的灰暗氛圍，母親的身影似虛若幻，彷彿隨時都可能隨風而逝。

看著母親，菲諾伊亞便自然而然地牽起一抹淡然溫潤的笑意。

「媽媽，放心，我已經想通了。」

凝望自家女兒陰霾一掃而空的清亮面龐，饒是卡蘿娜也總算放鬆下來，但依舊語重心長地說：

「菲諾伊亞，不可以自己亂來，就算獨自做任務，也要以自身安危為中心，千萬別再以身涉險了，好嗎？」

菲諾伊亞點頭。

她了解，大家不斷提示她的，就是她一直忽略的重點，不重視自己的生命，一個勁兒地胡亂來。

但是，以後不會了。

當菲諾伊亞想翻身下床時，不知何時站起身的卡蘿娜又重新將她的肩膀略一施力壓回床上躺好，難得板著麗顏，義正詞嚴道：

「妳還不能起來，要做什麼事情都得等身體恢復了再說。」

無奈的菲諾伊亞只好任由母親將自己壓回去，略帶懇求的口吻道：「媽媽……」

卡蘿娜也是格外堅持地搖頭：「不可以。」

菲諾伊亞只得悶悶地撇到另一邊生悶氣，心裡則在煩惱，話說雖然想通了，但她該怎麼向Reborn和雪潔兒道歉啊……

Reborn似乎還餘怒未消的樣子，而雪潔兒也被自己氣得暴跳如雷……

看著女兒的舉動，卡蘿娜莞爾一笑，當然也看出菲諾伊亞在苦惱什麼。

想著，卡蘿娜別有深意地看了臥房外的房門方向一眼，翩翩的清雅身影緩緩站起走向臥房的門，在手搭上門把之際，她悠悠地意有所指道：

「小伊亞先把身體照料好，不然會有人擔心的哦。」

側身臥躺的菲諾伊亞將自己的全身幾乎沒入溫暖的床褥中，聞言先是一怔，正想轉頭去問，誰知母親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門後離去了，任她一人滿腹疑問。

啊咧？媽媽這話的意思……？

感覺充滿各種含意呢，她的錯覺嗎？

還未想透徹，菲諾伊亞被愈來愈濃烈的睡意襲上腦門，眼皮再度合上，均勻的呼吸聲響起，菲諾伊亞就著側躺姿勢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走出臥房翩然而至的卡蘿娜沒見著西裝嬰兒的身影，反而看到出乎意表跑來菲諾伊亞房間的兩個女孩，而且一個扭扭捏捏一個直率坦然，秋水般流轉的眼波滑過一絲了然。

卡蘿娜溫柔一笑，在紫髮少女有些心虛彆扭的目光下，輕聲提點道：「現在她已經睡下了，只是精神上的疲憊多過於身體上的，只要她安心休息就行。」

雪潔絲先是渾身一僵，卡蘿娜沒放過極小的細節，在親眼目睹對方乖巧頷首示意便逕自走出了菲諾伊亞的房間。

雪潔絲在卡蘿娜離開後舒了口氣。

陪著雪潔絲上門探視的紅髮少女已經無聲無息看過臥房內酣睡的人一眼後，語氣顯得慵懶：「妳這麼大費周章的，等菲諾伊亞醒來向她道歉不就行了？」

甫站直身的嬌小身影剎那間一僵，不過數秒就轉身上前伸手，表情生硬尷尬：「少、少廢話！這次明明是她的錯！我只是來送探視禮物的！不是特地來道歉的！」

匆匆把探視禮物隨意放在廳外桌上，雪潔絲執拗道，壓低了聲音卻又不自主地拔尖嗓子堅持否認。

早知道好友是口不對心的性子，沒有試圖糾正的莎琪好笑地勾起嘴角。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雪潔絲和莎琪確認菲諾伊亞沒有其他異狀才又溜出了房間。

當朦朧靜謐的閨房內沒有其他氣息殘存，一道黑影再度悄然從天花板輕盈落地。

在雪潔絲她們遠去後，乍然出現的就是離開方時又悄然而至的西裝嬰兒Reborn。

Reborn不緊不慢、無聲無息地走近床邊，跳到沉沉入睡的少女身側，如黑色帷幕的瞳孔帶著款款深情的眷戀眼神，凝視著那張天生麗質的祥和睡顏，默不作聲。

彷彿只是為了看看她而已。

而菲諾伊亞和卡蘿娜之間的談話早就一字不漏地聽了精光，欣慰對方終於明白他們的苦口婆心的重話。

其實會說那麼重的話，只是想點醒她罷了。

Reborn情不自禁地伸出小手撫摸對方略顯蒼白清冷的臉龐，盯著對方的黑瞳忽然溢出對她的一絲疼惜和無奈。這麼不重視自己，讓人怎麼放得下心給妳出任務？

只是……Reborn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仔細端詳面前睡著中的人上上下下，擰起眉心，審視一周房內的任何角落，卻未看出其他異狀。

黑瞳底下閃過一絲困惑和精光，剛剛隱約有察覺到房裡出現其他的氣息，是他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