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45、攤牌

黑曜戰後半個月，也是菲諾伊亞來到日本並盛町的兩周後，重新融入日本的生活型態，菲諾伊亞度過了令她懷念的平穩日子。

再來到日本的那天，奈爾佐爸媽他們和家光BOSS大人都同意讓她繼續待在這邊，算是給她放個長假。

但要是閒得發慌的時候，菲諾伊亞就會主動請求他們派個任務給她做，例如彙整情報或收集情報，就是只要動動腦的事兒罷了，畢竟要她安分守己什麼也不做簡直比登天還難！

偶爾的時候她會陪奈奈阿姨去採購食物，或是同Reborn偷偷摸摸去學校觀察小綱他們的學校生活。

只是有時候會撞見傳聞中的風紀委員長，她這個外校人士就得被迫拿出伸縮鐵棍跟對方對峙一番，她甚至懷疑這是Reborn有意造弄來著，讓她和雲雀恭彌打一架。

好巧不巧，今天又閒閒無事跑來學校的菲諾伊亞再度無意間遭遇到了疑似在巡邏中的風紀委員長大人。

「鏘－－！」

金屬武器互相撞擊出尖銳刺耳的清脆聲響，劃破了難得寧靜的早晨空氣。

若非現在正好是上課時間，估計全校師生都要衝出來看看究竟是誰有那麼大膽子和委員長挑起戰鬥，當然發生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菲諾伊亞起碼闖入學校有三四次以上了，幾乎有四次就有兩次碰到雲雀恭彌，如果不是上天造弄，那就是她情人弄出這一樁的。

實力不退反長或許得多虧雲雀恭彌和她情人了。

雙手拿著恢復原來長度的鐵棍抵著對方兇猛的攻勢，渾身緊繃的神經隨著四周迸發出的顫慄氣氛變得敏銳，如湖泊般的水藍眸不見平常的淡然疏離，反而張顯出不同尋常的凌厲攻勢和強勁的氣勢磅礡，推擠的力度忽地消失，她感覺到對方的殺氣瞬間迸發，菲諾伊亞迅速從原來的位置跳躍開來，對方帶著一身不比她弱的士氣逼迫而來。

武器相撞的聲響鏗鏘連連，寂靜的校園陷入詭異和危險的氛圍。

不知交戰了幾回，直到Reborn從天而降才停歇這場無止境的戰鬥。

「可以了，雲雀，伊亞。」

「真是的，你們怎麼又打起來了……」

看他們終於停下的櫻井羽葉也從旁邊的樹蔭下走出來，一臉沒好氣道。

「嘖。」好不容易遇上不錯的對手，卻總是有人打擾，雲雀恭彌面色微黑地皺眉，發出頗為遺憾的嘖聲。

大概戰鬥慾也算發洩的差不多，他最終只是一甩披在肩上的外套，握在手中的浮萍拐也剎那間收回去。

菲諾伊亞反而鬆了口氣，手中的伸縮鐵棍也隨手變回原狀。

終於得救了。

雲雀恭彌朝跳到菲諾伊亞肩膀的西裝嬰兒點頭示意，轉而危險地瞇眼瞪向旁邊的櫻井羽葉。

「草食動物，不上課在這裡群聚，想被咬殺嗎？」

櫻井羽葉被那雙銳利的鳳眸盯著，一股寒意竄上背脊，她莫名地打了個激靈。

下一秒原地捲起一陣塵埃，少女的身影如風一般的跑掉了。

菲諾伊亞默默感嘆，羽葉的情路坎坷啊！

但是她卻沒感覺到另一雙注視著她，充滿複雜情感，而又更深的一絲堅定不移的黑瞳。

×

在菲諾伊亞抵達日本之前，Reborn其實有好幾次陷入掙扎。

因為他現在的身體還是嬰兒，因為本身的彩虹之子的詛咒，他趁著菲諾伊亞毫無所覺或是不在身邊的時候，早就四處尋找或探聽有關解咒的方法，那是在最早之前，決定跟菲諾伊亞在一起後的日子裡。

雖然經過夏瑪爾的幫助有了新的生活，在詛咒面前卻還是毫無所獲，一切等同於零。

他知道菲諾伊亞有幾次想要開口問起彩虹之子詛咒的事情，卻又擔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而不敢開口。

Reborn在學校頂樓天台上凝視底下與黑髮少年纏鬥的纖瘦身影，幽深的黑瞳暗沉了下來，面無表情的面色染上幾許糾結和掙扎。

他知道菲諾伊亞沒有他的話，也還會有人願意陪伴她，更何況還有他的學生阿綱。

Reborn低頭看著自己一張一握的小小手掌，接連遇到令自己感到無能為力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那麼痛恨這個詛咒！

視野掠過那張動人心弦的鍾愛面龐，如黑曜石般的深邃黑瞳不時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內心已有屹立不搖的決心。

既然菲諾伊亞是他畢生決定愛上並守護的人，他就絕不放手！哪怕是那麼無力又痛恨的詛咒命運－－

雖然最初決定去接受彩虹之子的詛咒時，他從未想過會有那麼一天對某個人那麼戀戀不捨、那麼難以忘懷，但是既然已經成為他的，不管是誰都別想從他手中奪走菲諾伊亞！

他們早就攜手共度了變幻莫測的千難萬險和九死一生，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告訴她吧，既然決定了……

心靈深處的某道聲音這麼說著。

突地，一股如徐風般的氣息驀地飄盪在他身後處，輕盈一落，身著紅色唐裝的風就立在那兒紋絲不動。

在對方來的剎那，Reborn立刻又恢復一貫的面無表情，頭也沒回就知道來人是誰。

「你過來有什麼事嗎？風。」冷冷淡淡，一如當初的他，只是少了最初身為殺手的銳利戾氣罷了。

「只是想問問你對菲諾伊亞小姐的看法罷了。」溫和如徐風般的嗓音彷彿吹在耳畔輕柔飄逸，「本來有些擔心，不過你似乎已經下定決心了，當是我多事了吧。」蘊藏笑意的聲音隨風而逝。

「……」Reborn強勁的氣場在身後沒了聲音後，眨眼間就收起被人看透心思本能發出風起雲湧般可怖驚駭的威嚇與殺意。

哼，本來就是多管閒事了。

Reborn冷哼一聲，手上的列恩牌手槍也迅速變回原狀落在帽沿上待著。

×

在Reborn抱著焚舟破釜的決心之刻，陰錯陽差地出聲阻止雲雀恭彌與菲諾伊亞之間戰得難分難解的纏鬥。

Reborn輕鬆躍上菲諾伊亞的肩膀，在少女風捲塵埃跑走後，黑髮少年才恢復一貫的冷淡態度，先是別具深意地斜了菲諾伊亞一眼，才將目光定在Reborn身上，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玩味笑意。

「下次跟我戰一場吧，小嬰兒。」風輕雲淡的口吻卻透露濃厚的鬥志高昂。

Reborn彎起嘴角，模稜兩可地回答：「再說吧。」

然後雲雀恭彌旋身，披在他肩上的外套甩過優美的弧度，逐漸消失在兩人的視野之中。

Reborn低聲地說了句：「我們也走吧。」

倏然間察覺到對方比平常還要低沉而嚴厲的軟濡聲音，菲諾伊亞卻不覺感到一陣心跳加速，臉色潮紅地輕應了聲，心裡卻同時泛起困惑。

總覺得……Reborn有點不對勁啊……

那一天，滿懷心事的Reborn沒有等自家學生就和自家女友走了，直到晚餐時間過去也沒有回到澤田家。

氣氛維持了很久的沉寂，菲諾伊亞還是秉持著為人著想的心態，耐心等著對方開口。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一直走到天昏地暗的傍晚時分，街燈一盞盞亮了起來，不知不覺間走到公園附近，菲諾伊亞按著Reborn的指示走到鞦韆坐下木凳，Reborn順勢落在她的腿上，面對她抬了抬帽沿，晦暗不明的黑瞳此時透露一種堅決的意味，一副打算促膝相談的模樣。

聊了很久，也忘記要吃晚餐，直到Reborn完全把事情攤開說盡前，即使天上的星星一顆顆出現，他們也不為所動。

「……事情就是這樣，有可能到死我的詛咒依舊無法解除，妳就算反悔也來不及了哦，只要一直跟著我的話。」語氣輕淡而壓抑，卻隱含更加沉重的意義。

因為73的命運，因為身為彩虹之子肩負的重任，至今沒人找得到那個男人，而他也在最一開始就放棄了從命運掙脫出來，如今他們既然決定一直走下去，那麼就有必要告訴身邊最親密的她需要抱持的心理準備了。

菲諾伊亞真切地感受到對方對自己濃烈到溢出的情感，也理解了對方為何隱瞞這麼久的原因，因為對方超乎想像地重視她，一直不願說明只是害怕她會離他而去。

不只是她在害怕，其實Reborn也在害怕啊。

他們都在害怕會失去彼此。

可是……

菲諾伊亞斂下盈滿深切濃密情愫的水藍，勾起淺淺的溫暖笑意，輕聲說道：「我很高興哦，你能對我說出心裡話，表示你是真的把我放進心坎上的。」

「不管你背負怎樣的命運，我都會陪伴著你，而且，現在就算你把我推開，我也沒辦法喜歡其他人了哦。我愛的人只有你一人而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肩膀上本來僵硬的人終於鬆弛下來。

「哼，既然這樣，妳想跑我也不會允許哦。」

Reborn此時漾開懾人心魂的舒心笑容，菲諾伊亞看見的瞬間滿臉飛紅，卻沒有轉移目光，只是沉醉在那抹勾魂攝魄的迷人笑靨，整張清麗的俏顏紅得鮮血欲滴似的。

Reborn輕淺地將吻落在就近的臉頰上，小小聲在對方耳畔用義大利語訴說了「我愛妳」。

菲諾伊亞嬌羞甜笑，眼神充滿著對對方的眷戀依賴，低聲回應了相當的字句。

「－－不用擔心，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

「哼，這是當然的，我是死也不會放手的哦。」

雖然話是攤開來了，日子還是一如往昔過著。

不過在那之前有一個問題，因為回去太晚，導致所有人看她和Reborn的眼神充滿著曖昧的光芒。

澤田奈奈苦惱地撐頰，「怎麼辦呢，本來以為你們是去約會了就沒準備你們的份呢……」

Reborn坐在廚房餐桌旁，捧著散發濃郁香氣的黑咖啡啜了一口，完全置身事外。

碧洋琪抱胸倚在門檻，慵懶而性感的姿態，艷麗平淡的容顏瀰漫開似笑非笑的幸災樂禍意味，悠然愜意地淡然開口：「媽媽，不用管他們了，晚餐的話，就讓菲諾伊亞獨自煩惱吧，我想只要有材料她總能做出像樣的晚餐來的。」

「……」菲諾伊亞出水芙蓉般的面容紅得快滴出血來，不知是被一語中的還是因為被對方話中暗指的意味弄紅了臉。

湊在門邊看熱鬧的風太驚訝地睜圓了眼睛，點出了一項猶如世界新發現般的驚人事實：「咦？原來伊亞姐姐會做菜嗎？」

碧洋琪笑得別有深意，「對，大概家常菜都會吧。」

一邊的藍波和一平也跟著探頭過來，對這類的談話相當感興趣。

「一平，好奇，想吃！」一平瞬間睜亮了眼睛，似乎想嚐嚐菲諾伊亞煮的菜色。

「藍波大人也要！！」一聽到吃的藍波的精神全來了。

站在旁邊囧囧有神的澤田綱吉感到非常無言，甚至……忽然覺得背後竄上一股寒意，令他不禁打了個哆嗦，下一秒馬上退避三舍避開廚房外三米……不！十米開外！

Reborn也還沒吃晚餐呢，你們幾個已經吃飽的傢伙不要去湊熱鬧啊！！要是怎麼死的他可不管了！！

這一回反而是澤田奈奈主動將廚房讓給這對情侶，笑容可掬地上前將碧洋琪一行人推出廚房外，嘴裡不忘笑呵呵地調侃幾句道：

「既然小伊亞會做菜，妳和Reborn的晚餐就交給你們自己解決囉！冰箱和櫃子都有材料，調味料放哪不知道再問阿姨吧，我們就先出去了唷！慢慢享用晚餐啊～」

奈、奈奈阿姨－－菲諾伊亞緋紅著臉，一整個不知所措起來，乾瞪著眼，只能任他們一個個走掉了。

「……怎麼變成這樣啊……」菲諾伊亞半埋怨半怨懟地嘀咕著，突然安靜下來的氛圍讓她莫名地感到心跳加快，俏臉一紅，她乾脆放空腦袋，讓自己專注在做晚餐的事情上。

雖然不知道碧洋琪從哪得知這個秘密的，不過她的確是會做菜，這層事實幾乎是CEDEF的成員都知道的，還有一些比較熟識的人，比如迪諾也知道這個消息。

因為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她都會一點。

現在的話……

「伊亞，我要吃蛋炒飯和黑咖啡。」當事人直接點菜了。

困擾地抓順米色的長髮，菲諾伊亞只得先著手把飯煮下，熟練地操起乾淨的鍋子和量米的杯子，估算了兩人平常用餐的飯量，再到水槽邊將米洗淨倒水放入飯鍋加速煮飯。

忙碌了好一番，最後總算搞定了兩人的晚餐，先盛上一盤給Reborn，再把自己的那盤也放在對方旁邊，倒了杯黑咖啡放在旁邊給對方。

用餐期間，菲諾伊亞緊張地盯著對方砸巴砸巴動了動的小嘴，不自覺地緊繃著身子。

「怎、怎麼樣？」

非常擔心自己煮出來的東西不符對方胃口，菲諾伊亞的心不由自主地隨著時間流逝而提了起來。

看對方非常緊張的樣子，Reborn勾起了一抹惡作劇般的笑意，故意咀嚼地緩慢，又刻意保持緘默不回答，直到逗弄對方差不多了才像是放過人一馬似的開金口道：

「唔，味道還可以，只是比起奈奈媽媽的還差了一大截呢。」說罷，嘴角彎起了惡質的笑意。

菲諾伊亞無聲炸毛起來，瞪了對方一眼，不滿地別過臉去哼了聲。

可惡！跟奈奈阿姨的當然沒法比了嘛！惡劣的傢伙！

凝睇著對方一如既往的態度，Reborn懸在心弦上的巨石才總算放下，唇邊的寵溺與溫柔幾乎如洪水般氾濫了，卻在快被人發現時及時收斂。

除了菲諾伊亞毫無所覺，唯獨Reborn察覺到附近有其他人在偷看，只是他心情格外舒暢，決定寬宏大量地不跟他們幾個一般計較。

「呵呵，看起來似乎不錯呢。」澤田奈奈小聲笑著。

「嘛，還可以吧。」碧洋琪若有似無地點頭應聲。

「哇，氣氛很好呢！」風太低呼驚嘆著，不知為何非常興致勃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