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久違了

 

回到白河家,重要的那個人被擄走,在場的所有人個個臉色慘澹,一股不尋常的沉悶感壓的眾人幾乎快窒息了,卻沒人吭一聲,只是在等待著。

 

情緒漸緩下的乙蘿紅腫著那雙淚眼,吸了吸鼻子,不下數次千萬要自己冷靜。直到她面前的瓷杯水喝到見底,她才徐徐道出:

 

「那陣子幾乎是由我和卡恩陪伴著緹小姐,緹小姐不知從何時經常會往外跑,從第一次她突然不見蹤影那次開始……負責將緹小姐接應屋內的奴僕帶到我們身邊,一副躊躇不決、支吾其詞的模樣讓見到緹小姐回來安心的我們感到古怪……」

 

「之後同樣的事情不下數次,緹小姐也對我們提及了她那陣子總是跑出門的原因……」

 

「就是為了見史庫瓦羅?」不知哪個人說出了這句話,本來沉重的氣氛漸漸充斥了焦躁感,空氣裡也間接受到影響。

 

平調古板的敘述有了一絲起伏波動,她語重心長地說:「……是的,緹小姐很興奮喜悅的樣子,感覺上史庫瓦羅先生非常照顧她,而有人陪伴的緹小姐更是老往外衝。」平淡的語調轉為無奈和寬慰,抿起的弧度拉出一絲苦澀與寵溺。「但是,能看到緹小姐再度露出笑容,我們就沒阻止了。」

 

「而且,聽緹小姐的描述,史庫瓦羅先生絲毫未曾對她提到關於黑手黨的任何事情。」

 

白藍髮男子卡恩接續道,頓了下,又開口:「顯然他們彼此似乎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與身分,卻相處得非常融洽。」

 

「……」坐在父親卡恩左側位置的紫黑髮少女抿了抿唇瓣,忍不住打破這僵硬的氛圍,帶著七分肯定三分不確定的口吻說:「我覺得,依照父親母親的說法,那個抓走首領小姐的史庫瓦羅先生應該不會對首領小姐刀刃相向。」

 

畢竟、小時候就見面相處如此融洽的人,單單只是為了威脅有著另一半戒指的那夥人就把幾年沒見的熟人特別抓走嗎?

 

他們的目的跟首領小姐完全扯不上半點關係,更重要的是,爭奪指環戰不是已經確定了。

 

雖然威脅那夥人投降也不是不無可能……

 

「總之,確認了諾蒂緹被誰抓走、在哪裡就好辦事了。」冷凝著一張稚氣臉蛋,里包恩理智分明地直言道。

 

「先不管對方會不會對緹丫頭做出任何威脅舉動,以目前情形來看,應該可以暫時放心幾天,最少對方不會馬上拿緹丫頭當人質恐嚇我們。」恢復了看似吊兒啷噹樣的家光下了定論,臉上的憂愁依稀可見。

 

在場人或多或少認同了家光的話,緊繃窒息的空氣才稍稍流暢了些,外表看似鬆弛不少,但每個人心各有異,抱著沉甸甸的心情各自回房或是回家休息睡覺。

 

這一夜,不知多少人輾轉難眠。

 

從山本家和道場離開前一秒,她殊不知個別被通知身為守護者的山本等人正匆匆前往藍波幾個小孩所在的位置,那裏聚集著今晚即將發生大事,彭哥列一方與瓦利亞一方將要對上。

 

──翌日傍晚將舉行第一場戰鬥。

 

在夕陽餘暉為並盛町染上一層色彩,暮色蒼茫,孤寂的銀色與映照在路面上拉長的影子成了極大的對比。

 

一陣夾雜陰冷和鋒銳銀芒的寒風呼嘯而過,在她還未反應前,一股壓迫感從背後席捲而來,緊隨而來是由腰間感受到強大施力把自己整個人拉近某個令她陌生卻又懷念的味道,自己與非自己的縷縷銀絲糾纏在一起在風的流動間飄蕩搖曳,眨眼間,周圍的空氣流動迅速,景物不斷變換著,她才正式意識到她被人『抓走』的緊急事態。

 

她屏息凝氣感覺到自胸口不斷地翻騰鼓譟著一種侷促不安和欣喜雀躍交織而成的複雜情緒,她甚至不敢開口打破環繞於彼此間非比尋常的詭譎又難以言喻的氣氛。

 

現下先不管綁走她的人她已經猜出了八九成,剛剛才觀景匆匆一瞥的焦急黑點似乎有著她熟識的人,這一消失無蹤肯定會讓那夥人包括父親、某些偶爾會來探望訓練自己的長輩們心急如焚的。

 

感受傾聽著縈繞耳畔強勁有力、健壯的心跳聲,闇夜浮躁的心情漸漸被撫平,靜靜地靠在闊別八年的溫暖懷抱。

 

「……笨丫頭。」

 

熟稔的低啞呼喚自頭頂響起,身子頓時一僵,幾秒後再度放鬆緊繃的身軀。

 

懷中人兒的變化史庫瓦羅當然也有感覺得到,平常犀利的銀灰藏著複雜的色澤,以往的凌厲氣勢此時削弱了好幾分。

 

「……」張了張唇,乾澀的喉嚨灼燒般刺痛,眼眶聚起水霧,她牽起苦澀的弧度,輕輕地道出隨風飄散似的呢喃。

 

「──史、庫瓦…羅大哥。」

 

伴隨這聲強忍著哽咽的呼喚,眼角最終流下了幾滴晶瑩淚珠,闇夜的身影消逝在黑幕之中。

 

八年來築起的防備之牆,在這一剎那如崩裂的懸岩壁轟隆地倒塌落下,進而粉碎成灰燼,揮灑塵埃於空氣的氣流中。

 

已經好久不曾喊這個名字了……每一個字都能牽動著過去回憶,一聲一線都能驅使淚腺迸發,導致她只要一哭就會哭得非常久,像是要把這八年來沒哭的分量一次哭個夠般,狂哭後眼睛都會紅腫疼痛。

 

可惡…都是史庫瓦羅大哥他們害的,絕對。

 

闇夜在心底直接嫁禍給身邊最親近的人,預感自己之後一定又要腫著兩坨腫瘤似的眼睛了。

 

「……」本想隱忍住,但心裡的話隨著卡在喉嚨間火燒般的泣音背叛自己傾瀉而出。

 

「…誰、是笨…嗚、史庫瓦嗚…羅大哥才、唔嗚…是…」壓抑住排山倒海般的樂極生悲的情緒回罵道,罵完後淚水像是沒關緊的水龍頭般不斷傾洩,聽到懷中人因哭泣導致罵出的話語沒了半點氣勢反而增添了撒嬌似的柔媚時,抱著她的人僵直了幾秒,隨後像是無奈地喟息了聲。

 

「好、老子投降…隨妳說老子怎樣,拜託妳別哭了啊喂…」平日的囂張氣燄在淚人兒面前全煙飛雲滅,連口頭上的斥罵也削減了大半,僅剩一身舞刀弄劍的氣魄在淚人兒之前根本毫無用武之力,面對小了自己八歲的少女卻一點也沒轍。

 

莫怪XANXUS總罵自己是廢物垃圾,一點用處也沒有……

 

他現在這樣子回去肯定又要被那群王八蛋嘲笑一番了!嘖!

 

「…嗚、都是你…嗚、們…害、害的…」不然她這八年來從沒哭過半次!都是笨蛋迪諾哥和笨蛋史庫瓦羅大哥害的!笨蛋笨蛋--嗚!

 

在心裡狂罵一番,結果再度觸動靈魂深處的悲傷之情,本來快停止的淚珠再度湧落。

 

『你們』?銀髮男子皺起眉心思索,腦海閃過一抹與自己同窗的金黃,心情莫名變差,他撇撇嘴,彷彿很不爽懷中少女把自己和對方併在一起罵,嘴裡不忘笨拙地安慰道:「…喂喂…拜託妳別哭了丫頭…」

 

誰快幫幫老子啊?怎麼以前都沒見這丫頭這麼愛哭過?

 

正在哭泣的闇夜乾脆不搭理對方,自己哭個過癮好讓對方感到愧疚。

 

把在懷中飲泣流淚的銀髮少女帶到他們暫時居住的旅館,一踏入館內,幾抹與自己穿著相同黑色大衣高矮的身影占據不同位置,但是默契十足的把視線瞟向他幾秒,最後落在與他相同髮色的淚人兒身上。

 

「嘻嘻嘻…看看長毛把誰帶來了?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嗎?」首先開口揶揄銀髮男子的是被金髮瀏海蓋住視線、笑的詭異的青年停下拋玩銀刀叉的動作,直起倚靠在牆的身子朝銀髮男子和同樣銀髮的少女邁出長腿,話語帶著疑問。

 

「喂──什麼失散多年的妹妹啊!你個笨蛋王子!」

 

把少女放開,被金髮青年喊著『長毛』綽號的銀髮男子史庫瓦羅撇嘴呿了聲,用力瞪了金髮青年以示警告的眼神,他斥罵道:「還有,我話說在前頭,不準對她動手動腳或是拿武器對著她…喂喂喂--!你個白癡王子老子才剛說你就!!」

 

才剛道出警語,一回過頭看便見他口中的『白癡王子』正打算拿手中把玩的銀刀叉刺向銀髮少女,心臟陡然一跳,他開始破口大罵,準備伸出已成義肢並連接銀劍的左手臂揮開。

 

「鏘!」一聲,一陣金屬強烈撞擊的巨響震動了氣流,史庫瓦羅的手臂連碰都還沒碰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於與金髮青年對峙的銀髮少女,彼此之間不停有著刺目的雙重銳利光芒反射映照在四周,在史庫瓦羅連接手臂的銀色長劍照出了雙方及突然出現的──

 

以墨藍染成的短劍,刀柄與劍身時而閃爍著赤紅如血一般的光芒,和金髮青年手持的銀刀叉形成對比,被銀亮柔順髮絲遮掩的清冷面龐因這陣風而露出,那是一張冷淡卻帶著淚痕的美麗容顏,如寶石的紅紫清澈卻幽深,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似的。

 

這是史庫瓦羅從前不曾見過的樣子──冷如凝霜、甚至隨身攜帶著武器!

 

「…怎麼突然對人亮武器?雖然我的確是被史庫瓦羅大哥抓來的。」冰冷不再,取而代之是楚楚可憐似的埋怨著,彷彿剛剛的樣子不曾有過。

 

「小貝爾、怎麼可以對客人這樣呢?快把武器收回去。」一道帶著嬌柔的男性嗓音責備地說,無從適應的少女隱約哆嗦了下,接著又聽男性嗓音轉移目標:「還有史庫瓦羅,還不為我們介紹一下可愛的girl是誰?」

 

「嘻嘻嘻、不太一樣呢?」金髮青年嘻笑著,卻未因對方的話而收起銀刀叉,反而被銀髮少女激起興致,好奇地看著銀髮少女說:「妳是誰?」問話的同時,瞬間反手朝少女射出試探性的一刀,被少女一劍打掉。

 

「小貝爾…」不苟同的男性嗓音再度傳來。

 

「咦?史庫瓦羅大哥沒有說過我的事嗎?」一把打掉金髮青年的銀刀叉,銀髮少女驚訝地問道,順便環視一圈她所處的環境長什麼模樣--寬敞的室內空間擺設都帶有歐式風格,估計是那XANXUS所挑的抑或是史庫瓦羅大哥還是誰吧。

 

映入眼簾的還有幾抹穿著相似黑色大衣的幾個高矮身影,除了身後疑似背著無數把不知是什麼東西的黑髮男子佇立原位,其他人紛紛靠了過來,貌似很好奇她的身分。

 

「哼!看來成功帶來了啊、垃圾。」

 

突然一陣冷酷低嗓在史庫瓦羅身後響起,四周的氛圍隨之降下好幾度,愈靠攏向銀髮少女的身影登時停下動作,恭敬地喊著:「BOSS!」各帶著不同的語尾音加入或飄逸或古怪的笑聲和話語。

 

史庫瓦羅啐了聲,還沒轉身就被人抓住頭髮往銀髮少女的方向摔過去,銀髮少女感覺到一股兇猛氣勢朝自己飛來,靈敏地閃到一邊躲開,結果史庫瓦羅摔到未料及銀髮少女會躲掉而來不及閃避的金髮青年身上,進而悽慘的臥倒在地,連連發出一陣陣哀嚎聲隨著「碰!」一聲重物撞擊的巨響,痛苦的呻吟聲破碎響起。

 

史庫瓦羅不知嘴裡罵著什麼,似乎是很難聽的穢語,雖然刻意壓得很低,但在突然靜的詭異的室內空間,音量依舊不輕不重。

 

至於金髮青年則邊發出詭異嘻笑聲邊說「長毛鯊快點起來不然本王子要見血了喔嘻嘻嘻」之類的驚悚話語。

 

「哼。」來人哼了聲,似乎不訝異銀髮少女能躲開那一撞,睇了同樣八年未見的銀髮少女一眼,勾起一抹弧度冷笑。

 

「蠢丫頭,過了這麼多年身手敏捷多了啊,是家光和月影那群人教妳的?」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話,隱藏在其中卻是試探對方實力為何。

 

銀髮少女蹙眉,顯然不喜歡XANXUS稱呼自己的那個『蠢』字,卻沒要對方改口,冷淡地點頭回答對方的問句:「嗯,除了父親大人和家光大人外,還有其他叔叔阿姨分別教了我一些基本知識和防禦能力。」

 

XANXUS點頭當作回應。

 

誰也沒開口問起當年發生的事。

 

「嘻嘻、BOSS也認識啊?」

 

本來還倒臥在不遠處的金髮青年和史庫瓦羅不知何時走到了附近,聽到這裡,金髮青年語帶疑惑地開口,同時也問出了除了史庫瓦羅和銀髮少女之外的在場人的心底疑問。

 

XANXUS沒作聲,越過其他人直接挑單人沙發座椅坐下後躺,闔眼休憩。

 

眾人的目標轉移到史庫瓦羅身上,史庫瓦羅撇撇嘴,小聲地「呿」了一聲。

 

「以前跟丫頭認識一段時間,一半算是陪這丫頭玩玩消磨空閒。」隨口解釋了一下,犀利的銀灰輕瞟了少女一眼。「叫那丫頭緹就好了。」

 

微上揚嘴角,對他們禮貌性地一笑。

 

「原名諾蒂緹。請多指教。」

 

 

*****


後記:

嗯、疑似有S夜的嫌疑…(茶

此刻的認識是為了後面鋪陳(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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