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跳馬迪諾(下)


單純陪同的闇夜沒預料到事後結果,才剛踩入醫院大門口,映入兩人眼簾的情況不只是模樣驚惶失措像遇到敵人來襲、發生爆炸事件似的護士們,連應該安分等候或是聽後指示的病患們也一副慘遭池魚之殃般狼狽而逃,讓山本和闇夜兩人感到大惑不解。

 

什麼事鬧哄哄的?感覺很不尋常,每個人的樣子都相當古怪……闇夜蹙眉,卻沒做任何表示,僅是默不作聲地前往探出澤田的病房房間邁步走去。

 

山本沒有說話,只是聳聳肩,跟著朝護士好心給他們指示的方向跨步而去。

 

「喂喂、聽說那位澤田先生的病房又換了?」

 

難得靜謐的寬敞走廊上,三三兩兩的醫生或護士偶爾會捧著一疊病歷表走動,抑或是清掃人員推推車從病房門口或進或出,除此之外沒其他的聲響。恰巧從山本兩人左前側經過的兩名護士低首附耳細語,音量雖小卻剛好清晰的傳進兩人的耳中。

 

「噓、小聲點!」另一名護士低斥了聲,小心翼翼地張望四周,才點頭回應那名護士,說話間,表情豐富且配合說話的口吻。「是啊!而且不僅換了一次,那位澤田先生身受重傷還鬧騰不少事,負責的護士長似乎為此感到氣憤呢,不過據說去探望那位澤田先生的親人有帥哥呢,許多同事都在反應……」

 

闇夜面不改色地繼續前進,倒是山本聽聞後哈哈大笑,覺得頗為有趣。

 

探望過,在他們倆眼前更上演著荒謬奇特的畫面,歡笑聲繚繞耳畔徘徊不去,縱使有濃重難聞的藥水味,如此熱鬧的氛圍已全然掩蓋過去。

 

造就出前因後果的里包恩勾起玩味的笑意,深邃黑瞳閃爍的精銳的光芒,輕輕掃過煩囂喧鬧的誇張場面,遠眺目光放在背靠門附近的一抹銀白,敏銳地瞧出在那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內在已逐漸柔化了,想必有天能夠在那張冰封數年的冷酷面容,再次看見睽違的笑靨吧?

 

×

 

廣闊無際的天空,飄散著無數朵柔軟蓬鬆的雲朵,偶爾會有被飛機劃過所牽出的雲線,白藍的色調渲染整片天空,耳際偶爾會傳來一陣陣嘩啦嘩啦如花朵綻放般潑灑的瀑布水花的聲響,大地色與自然色圍繞在周身,感覺好不舒暢。

 

只是發生在附近的一切現狀,讓闇夜正覺滿腔熱忱的當口著實被潑了一桶冷水,更有違這難得被大自然包圍的美妙情境。

 

「嘎啊──救救我!!」

 

是的,沒有聽錯,就是令人熟悉的淒厲慘叫聲。

 

現在正值秋冬季節。

 

寒風颼颼,拂過面頰時還能感覺一股冷冽的氣息輕觸了她的肌膚,畏寒的她內裏穿了輕便的淒分袖淡藍花色上衣和藍黑色牛仔長褲,外頭套了件略厚的套頭黑色外套,披散在肩膀背後的縷縷銀白髮絲在風中飄起,許是衣服的顏色關係,讓她整個人感覺比往常更加熠熠生輝了。

 

莫過於她身上的薄外套,還有人比她更需要禦寒的保暖衣物。

 

毫無表情的蒼白面龐上,那雙冷淡的紅紫眸透出憐憫飄向被綁在瀑布下方的大石頭淒慘叫喊的可憐人,那個可憐人記得前幾日才因意外住進醫院,此時居然慘遭良心被狗啃的某位家庭教師以訓練之名義實則以自娛之目的毒害。

 

在心裡喟息,她不忍地移開目光,無奈她也無法搭救對方,實在是她不知該打何名義才足以使始作俑者甘心放開。

 

算起來,現在她的人應該還窩在家裡,卻被某人要脅不來的話就要把身分秘密告訴其他人,迫不得已只好莫可奈何的來了。

 

「……小嬰兒,要我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

 

斂下眸,她沒有刻意去找尋那個人的蹤影,淡淡地問著。

 

「沒什麼。」

 

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側的里包恩勾起一抹玩味十足的笑意如是說。

 

被刻意綁在大石頭任瀑布淋了全身的澤田綱吉在後到的迪諾等人救下來,隨後見到沉默不語的闇夜的一群人個個詫異驚呼,似乎沒預料到她會在此出現。

 

「咦?白河也在!」綱吉瞪大了眼,腦袋思想轉了轉,無法判定銀白髮少女出現的時機。是剛剛才出現還是?

 

闇夜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卻撇頭惡狠狠瞪了靠近她的山本,口氣不善地道:「山本武,離我遠一點!」說了多少遍還一直厚臉皮接近她!這男人到底想怎樣?

 

被佳人拒絕的山本哈哈笑著,先是無奈地聳聳肩,然後不怕死的在貼過去。

 

「嘛嘛、別這樣嘛!」

 

山本和闇夜之間的『你追我趕』、外人眼中的『打情罵俏』的互動幾乎天天都會上演一兩次,旁邊的人已經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迪諾調開放在兩人身上的目光,擰了眉,對著坐上他肩膀的里包恩不解地問:「里包恩,怎麼連闇夜也在?」他記得他是為了向阿綱表示歉意邀來的,難道說里包恩又打什麼主意了?

 

里包恩只是笑了笑,黑瞳中卻不時閃爍著異樣光芒,看在迪諾眼中更是驚心膽跳,不禁臆測難不成里包恩真的打算做什麼事……他心想道,擔憂的眼神又瞟回正怒視山本的闇夜身上,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闇夜前些天哭花了臉、令人心疼又憐惜的淚人兒模樣。

 

迪諾恍惚心想著,一晃眼卻驚見里包恩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隻應該是他的寵物龜安翠歐。

 

然後……被丟入河裡。

 

還在怒瞪山本的闇夜聽到異樣的巨響忙轉頭一看,只見一隻龐大烏龜徒然映入眼簾,倒吸了口冷氣,她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眸,腦海冒出了據說是迪諾的寵物迷你龜模樣,再對照眼前氣勢駭人,甚至吼出足以震聾在場所有人耳朵的叫聲,她立刻發覺不對勁,紅紫瞳掃過四周的人群,定格在迪諾裝可愛的黑西裝嬰兒身上,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又是他搞的鬼。只有這個想法的她突然不知該怎麼說對方了。

 

場面一片混亂,急中生智的她瞥了襲向綱吉等人的巨龜,咬一牙心一橫,手腳俐落地掏出保身的愛刀衝上前,一時間忘了要對其他人隱瞞的真實身分,對拿出鞭子擋在綱吉等人身前要阻擋巨龜的迪諾喊出了以前常喚的稱呼:

 

「──迪諾哥!不要出手!」

 

你出手的話所有人都會……!!

 

可惜她仍是晚了一步,迪諾已經甩出了他的鞭子,但在場沒有他的手下,於是擁有BOSS體質的他誤將支撐橋的一邊繩子打斷,站在橋上的所有人伴隨慘叫聲墜落而下。

 

在墜落橋下方的樹林裡之間,依稀感覺到有人將她抱住,只感受到溫暖,也緩衝了往下墜的風力,讓她不住想要昏昏欲睡……

 

哎呀~真是亂來呢……

 

有股熟悉、溫暖的氣息撲鼻而來,讓她想抗拒卻又捨不得推開。

 

──是誰……?

 

×

 

輕柔的風吹拂而過,靜謐的房間充斥著難聞嗆鼻的藥水味,身體感覺輕飄飄的,好似身在軟綿綿的床鋪上,卻又不是那麼舒服。

 

風中傳播著有點吵雜的聲響,有斥責、有輕柔、有勸阻等各種聲音和對話,如此侵擾她的腦部。

 

噓!她還在啊!小聲點!會把她給吵醒的……

嘖!跳馬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

哎呀哎呀,隼人真是的,我可是一早就發現到了哦,只有你沒注意到吧。

啥?!老、老姊妳……嗚嘔!這麼、說……嗚!!

 

她在哪裡?身在何處?為什麼……那些聲音感覺好近,卻又好像很遠……?

 

哎呀,你看隼人,你可把她吵醒了吶!

──什?!是我害…嗚嘔!!

……

 

「…哎呀~妳醒了!」

 

一陣挾帶關心的爽朗男嗓在耳畔附近揚高音調,聽在她耳中感覺格外溫暖,不知為何卻熟悉得如此令她感到厭惡──

 

緊閉的雙眸在這樣的想法下硬是睜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數倍到幾乎快貼到臉上的俊逸臉龐,她腦袋在那一秒立刻停止運轉呈現一片空白,眨了幾下眼,這才意會到眼前這人就是她不知原由打從心底討厭的男人。

 

腦海浮現出的剎那,右手跟著下意識地握拳使力揮向眼前人的面頰,才剛一使力氣,從肩膀傳來的無力感讓揮出的手臂立刻垂落下來,感受到異樣的她一怔,隨即蹙起柳眉,心裡只剩下一個又一個無解的疑點。

 

怎……?才剛想著,闇夜嘗試坐起身卻毫無辦法。她怎麼了?為什麼全身無力?

 

「別亂動啊!」察覺到她動作的山本立刻上前將她壓回床上躺好,看到她不悅地皺眉,山本苦笑了起來,一邊放鬆力道一邊放低身段:「妳受了點傷,要好好休息才行啊!」

 

闇夜聞言不再掙扎,眼底帶著困惑看了山本一眼,微仰頭直視前方,再看看四周,只見亂成一團的人群因為自己清醒慢慢聚集,個個臉上都是盈滿擔憂和關心的神情。

 

「……我、怎麼了?」她困惑難解地說道,難得沒跟山本刀刃相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開口時聲音有些微弱。她還清楚的記得醒來前聽見的那些對話,一思及此,紅紫色的眸子不經意地飄向以抱肚蹲在角落一副難受樣的獄寺,接著又撇向站在床邊靜候的碧洋琪,還有從本來擔憂的神情轉變為鬆口氣的迪諾,最後將眼神對上離自己最近的嬰兒和澤田。

 

里包恩睜著大大的黑眼對上那雙紅紫眸,「妳因為橋斷掉墜落昏迷過去,是山本救了妳才免於血流成河的地步。大概到剛剛為止,妳總共昏迷了四個多小時吧。」淡淡解釋原由,他瞥了眼有些心虛避開視線的迪諾。

 

四個多小時……?這麼久嗎?

 

闇夜驚訝地瞠大雙眸,一臉感到意外的模樣。

 

里包恩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似的,直言道:「這還算是最短的,醫生還預估妳會昏睡整整九個小時呢。」

 

「……」是嗎。

 

「──關於身分問題,」不知何來的沉默被闇夜鎮定地打破,卻反而嚇壞其他人。「我,剛剛模模糊糊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呃!那、那個是──!」一旁還抱著肚子的獄寺緊張地跳起來,後一秒看到碧洋期之後再度抱肚躺地哀嚎喊疼。

 

「獄寺,你不用勉強,我知道。」闇夜輕輕嘆息,閉上眼睛不再看任何人,卻能感覺到眾人的視線帶著緊張、嚴肅、若有所思注視著她。

 

「不要怪迪諾哥,也別怪里包恩叔叔,他們都是最近才知道的。」

 

「是我……是我要這麼做,因為我不希望大家發現到我真正身分是黑手黨,是過去的那個諾蒂緹.希爾弗。」低低傾訴的聲音夾雜隱隱壓抑的聲調,逐漸恢復平穩冷淡。

 

「我現在是白河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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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湖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