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章十七、黑夜襲來

在父親與家光大人（澤田父親）的刻意安排下，澤田身邊的守護者大部分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教師，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客人』與戰鬥……

經常見不到友人的闇夜也在為此做訓練，她心中那股無法言喻的錯亂與忐忑充斥了全身細胞。

是針對於即將見面的舊識？還是針對於澤田他們與史庫瓦羅大哥他們針鋒相對的戰鬥？無論做什麼訓練，她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在迴廊走道駐守的艾菲遠望著身在後院不斷對那木頭人進行刺砍動作發出聲響的銀影，柳眉微微擰起，明白對方正處於慌亂的心態。

首領小姐……

「不用擔心。」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溫柔的話語，肩膀被人拍了幾下以示安撫，一道修長白色身影越過艾菲邁向已純粹在發洩莫名不滿的銀影，艾菲這才鬆了口氣，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悄然無息地退了幾步，留戀似的多看幾眼，這才旋身離去。

正當闇夜瞇起閃過一瞬精光的寶石般的紅紫，右手手指下意識地握緊劍柄，刀刃微微閃爍銳利赤色與藍色交錯的光芒，左腳往前跨出半步，暗暗使著腰部的力量，準備做出旋身砍下木頭人的動作──

一道白光掠過，武器猛烈撞擊的鏗鏘巨響劃過天際，身上散發瘋狂混亂的殺意氣息在瞧見來人消失得一乾二淨，但橫於兩者之間的細長白刃動也不動，鬆開的眉心再度皺起，只見來人臉上沒有了平常的溫和微笑，取而代之的是嚴以厲色的正經表情。

「注意了。」薄唇輕輕吐出三個字，在闇夜還未反應之及，晃了下壓低上半身，握住劍柄的左手拉開刀刃之間的距離，在刻意的放水中，不斷朝闇夜揮下驚心動魄、險險就要朝那副嬌軀砍過去，每一刀都只差五公厘至一公分的危險距離，闇夜甚至差點一個軟手就要被劃過一刀，又被她慶幸地翻身轉了兩圈躲掉。

父女倆就這樣一來一往，持續了不知多久──

「鏗啷！」一聲，闇夜手中的闇月刀被月影打掉，月影露出了慈父的溫和笑容，放下了手上的白刃，環繞在院內的肅殺之氣頓時雲消飛散，回歸到涼風徐徐、輕鬆的悠閒時刻。

「……父親大人……」久久，闇夜才吐出這四個字，一臉倉皇失措的驚慌神色。

「去吧，孩子。」月影輕輕微笑，了解自家女兒的顧忌卻沒點出。

闇夜躊躇地張口欲言，最後還是點點頭，彎身拿起地上的闇月刀收回口袋，朝月影行了一鞠躬才匆匆轉身往自家大門跑去。

目的地是：山本武的住宅。

銀色身影跑過了一條又一條的道路，不敢停怠奔跑的腳步，心臟急促地跳動著，她說不清究竟是為了見到那個笨蛋抑或是跑路跑到氣喘的關係，她現在的腦海裡、心裡全塞滿了那個每次都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棒球笨蛋，對那個笨蛋莫名在意的不得了。

這是為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邊回想當初被迫拖去笨蛋家慶祝吃壽司，儘管那場面喧嘩吵雜，鬧哄哄的就算她把耳朵遮住還是能聽到大大小小的嬉笑聲、慘叫聲、怒吼聲……

現在想來，那是她第一次去別人家，同學家……

不知跑了多久，她在街道上遠遠看見了前方左邊隨風飄動的門簾有的白藍底色的波浪形狀，上面還有一隻魚從水裡躍起的圖案，她知道山本武的家已經到了。

他們家是開壽司店，所以門簾的圖案是象徵。

抵達山本家門門口駐守，她半遲疑半困惑地四處張望，最後把眼神放在掛在門把上的牌子－『休業中』。

父親大人要她來……她也只想到那個笨蛋的家而已。

可是、他家會有能夠做訓練的場所嗎？她心裡暗忖道。

盯著那個牌子許久，暗罵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猶豫的？！直接進去不就得了？反正伯父很好說話的，記得那一次伯父還開朗笑著要她常來呢！

深吸一口氣，她一臉壯士犧牲的表情，一鼓作氣地拉開拉門──

「啪啦──」恰巧，有個穿劍道服的黑髮男人自遠端盡頭漫步迎面走來，當她拉開門時，黑髮男人一臉詫異地瞪大眼睛看著她，而她也同樣呆然地回望。

「哦呀哦呀！這不是那次跟阿武他們一起來的可愛女孩子嗎？」黑髮男人認出了她，露出與當初無異的開朗笑容走了過來，招招手要她進屋，作思考狀地說道：「記得妳是叫做……」

「闇夜，我叫白河闇夜。」她忍不住回答。

山本剛擊了下掌，笑容似乎比剛剛更燦爛了，「對、對！就是闇夜！」樂陶陶地笑踱步到闇夜的右側，一副討好又似在策畫什麼般，「闇夜啊，妳是來看我家阿武吧！那小子就在後面的道場中，妳去找他吧！」

拍了拍闇夜的肩膀，山本剛臉上堆滿了笑容，陪她走到後門，拉開門表示讓她進去，後者見山本剛沒有挪動腳步的打算，踏出一步後猶豫地回望他。

「伯父你……」

「你們年輕人好好獨自談談吧！我這個老人家就不陪你們了。」擺擺手示意闇夜直接過去不用理他，闇夜這才略帶遲疑地點頭轉身邁去。

悄聲無息地踩著步伐，冗長的走道後是漸漸寬廣的空地，四周圍的場景分布著自然清新的樹木草地，前面不遠處有著與剛剛相似的、一樣都是日式的拉門木屋，只是這是道場。目光重回到拉式木門，盯了好一會兒，才動手將兩邊的門往兩側推開，「啪－」的不小的聲響將本來躺在木製地板闔眼休憩的黑髮少年嚇了一跳。

「呃！？誰…咦？」穿了劍道服的黑髮少年驚跳起來看向門口，一抹令他思念不已的銀髮佳人映入眼底，他立刻驚訝地瞠大黑眸，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妳、白河…？」本欲喚出心底念了無數字的芳名，最後依然改口，語氣帶著不確定和猶疑。

在親眼看見當事人的闇夜鬆了一口氣，心神不定的感覺在此時雲消雨散。

她定定地注視著山本武，細細端詳打量了他全身上下好一會兒，這才瞇起了重新閃著精光的紅紫，步步逼近、氣勢駭人地走到山本武面前，她那股迫力把山本武狠狠嚇一跳，俊臉上不只有遲疑，現在還有驚恐、不解和滿滿的困惑。

「白河、妳…」到底怎麼了？後面的幾個字在對方的眼神下吞了回去。

闇夜瞇起了眼睛，就像是老鷹盯住獵物般的犀利眼神，清冷的嗓音飄盪在空氣中傳進山本武的耳裡──

「不行，你這樣還不行。」

「伯父應該把所有招式都教給你了，剩下該補強的，我來告訴你該怎麼做。」

……咦？山本武聞言徹底愣在原地。

×

如絲絨的黑幕在夕陽西沉拉起覆蓋了整片天空，月兒高掛著，如點點螢光般的星星散布在這一片黑幕上，有著說不上的美感。

然而，並盛町突然降下的邪惡陰霾的氣息卻將美感狠狠破壞掉，美麗的月亮開始黯然失色，閃爍著的星光也漸漸失去光芒。

「就在這個城市……」

一個低沉的聲音凌空響起，位於某棟高聳的公寓頂樓，幾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現。

「半彭哥列指環…」高大碩影佇立在圍牆邊俯視底下的城市，低喃著。「如果史庫瓦羅沒有騙人的話，毫無疑問就在這了。」

「瑪蒙，可以靠你的黏寫嗎？」高大碩影問著站在圍牆之上的那與里包恩相似的嬌小身影，身上披了黑色披風，快將整個臉蓋住，只能從外表看出是小嬰兒的模樣。

「這種緊急事態下也沒辦法了，就賣你個人情吧，列維爾坦。」但道出的口氣卻難掩可惜，只是不知針對了什麼。

「列維，你的指環應該是…」

「雷。」

「嗯，那麼先來找另一半的雷之指環吧。」

被喚作『瑪蒙』的小嬰兒問出答案，從披風裡的衛生紙捲撕下一段，運用了自身的能力，接著原本空白的衛生紙上出現了黏稠液體組成的地圖，他一邊說一邊審視著。

「嗯，很近。就在南205m、西801m的地方。」

列維爾坦聞言，轉身面對站起身的其他三人，命令道：「瓦利亞列維雷擊隊出動！奪回雷之指環，將指環的持有者和礙事的傢伙──全部消滅！」邊說邊動身往下躍去，語氣冷酷而狠戾。

其他三人在同一時間也跟著跳了下去。

空氣中隱約跟著顫慄著，氣流的流動動向與氣氛詭譎了起來。

已經有人察覺到這股不明的動向，有的人開始行動了，在這樣的情形下，澤田意外得知了家光與黑手黨有所牽連，並被吩咐著先行去保護雷之守護者。

家光走出家門口，身後尾隨著巴吉爾，正在前進的步伐陡然停住。

目光定在倚在門柱旁的白色身影──

那是、闇夜的父親，同時也是家光的部屬，白河月影。

「顧問大人，到了這個時候，我說什麼也不會輕易退出的。」月影勾起一抹微笑。

家光誇張地搖頭晃腦。

「呀咧、呀咧…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啊？」說是這麼說，笑容卻拉越大，腳步重新邁出，身後的巴吉爾忍俊不住牽起嘴角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