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章九、過渡的期間

那是以諾蒂緹．希爾弗（Notte.Silver）的希爾弗繼承者身分首度出任務的舞台，一般而言，已經算是非常好的結果了──就一般未滿十歲的小孩來說。

那樣的結果同樣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之外，本來要給予她難堪的長老會一行人吃了鱉敢怒不敢言，二代守護者們雖然感到驚訝卻個個露出或滿意或理所當然的笑容表示讚賞。

這是在沒有被敵對勢力偷襲的前提下，和君和黛拉在希爾弗家族派遣人馬負責接應的部屬匯報著，同時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機通知遠在義大利忙碌並憂心任務狀況的長輩們順利達成準備往返這一信息，許是過於鬆懈，或者同伴在側的關係，一旁等候的少女倚著機艙門口，目光放遠微瞇。

好不容易通報完畢的和君甫轉首正要向準BOSS說話，天外飛來一筆的爆炸聲讓所有人大為驚駭且開始戒備起來。

諾蒂緹等人本不打算長久待留在同盟家族的區域範圍，所以才會在距離五百米遠處吩咐接應的人員停機在附近等候他們，不可能會有任何人知道這項消息。

不過，如果是針對本握有繼承權的緹小姐的話──

和君和黛拉臉色一凜，眼神同時化為銳利如刀刃的冷冽無情，四周的輕鬆氣氛轉變，氣流隨之壓迫著在場人的呼吸器官，就連全身細胞都在叫囂著。

下一擊槍響宣示著對希爾弗家族的挑釁和預告著他們內心的猜測。

「黛拉大人！和君大人！請快點上來！」坐在機艙前方駕駛座的其中一名成員緊張地催促道，聲音有一絲顫抖，但沒有對這種情形有任何膽卻。「諾蒂緹大人也請坐在裡面繫好安全帶！小心保護好自己！下屬在大人們就緒後火力全開回義大利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請保護好自己！」

諾蒂緹皺著眉梢，移動身軀轉而走入機艙內部位置落坐，隨後而入的兩人動作俐落迅速坐在諾蒂緹的兩側護衛諾蒂緹的安危。

關上機艙門的下一瞬間，標有希爾弗圖徽的直升機不由分說地轉動螺旋扇向上升起，接著咻的一下以亂七八糟卻技術一流躲過後面襲來的無數飛彈、手榴彈和槍擊，但依舊有幾枚不小心擦邊或擊中了機體，導致機體開始東顛西歪無法控制自如，甚至從重擊的部位處冒起疑似燒焦的煙霧和氣味。

「不、不好了！機體被擊中了！！」駕駛座的成員驚聲大喊，聲音聽上去有那麼點欲哭無淚，儘管如此還是盡己所能操控著飛機前往目標地，一旁副駕駛座的成員一邊手指忙碌幫忙穩住機體，一邊抽空轉頭對後座的諾蒂緹等人驚惶地說道：「大人們，這架飛機恐怕快不行了！需、需要請求支援啊！」

不然他們所有人都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諾蒂緹不發一語坐在原位動也不動，感覺身邊的人同時緊繃了全身，她低垂著頭顱抿緊了唇線，在這樣緊張壓抑的情況下，她內心也有著害怕，卻不知為何意外地平靜。

「緹小姐！」黛拉手上不知何時握了一把槍支，她背對了少女臉色嚴肅張望四周，唯有那雙猶如翡翠綠般的清澈亮眸洩漏了她的不安情緒。

「不管怎麼樣，先保護緹小姐！」和君語氣堅定地說道，手上同樣握了把槍，形狀卻與黛拉的那把有點不同。

槍擊聲再度響起，飛彈緊隨掃射於後，「砰轟！砰砰砰！」一陣連響代表著機體再度被射中的事實，這下子已經不是人為控制就能飛穩得了了，就連能不能平安抵達都是個問題。

駕駛座上的正副座的希爾弗成員難掩慌張失措的大叫著，似乎操控器已經「滋拉滋啦」發出跳電的聲響，就算強制操控也拿它沒轍。

黛拉和和君更是緊張喊著諾蒂緹的名字，不解這種危及狀況下她怎麼還能鎮定如宜？而且也沒有打算通知本部緊急救援？

諾蒂緹握著拳頭，在他人不注意的暗處正在發顫著，心臟在此刻不安地加快跳動。

──史庫大哥……！

見諾蒂緹依舊一聲不吭，黛拉和和君轉頭交換了個眼神，冷峻著張表情異口同聲：「再不行，我們就直接跳吧！」

一陣掃射槍擊聲，機體幾乎千瘡百孔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就連螺旋扇都轉得乏力，甚至有下墜的跡象。

附近不遠處是一片荒蕪大地，然後是一片又一片的樹林，距離他們希爾弗本部還很長遠。但離墜機炸毀已經不遠了。

諾蒂緹當然有聽到他們的話，咬著下唇握緊手中的手機，內心拼命呼喊著遠在他方的銀髮青年，複雜而糾結不已。

斂下眼簾，左手顫巍巍抬起欲撥通那人的號碼，卻未料及有人來電了，手機螢幕顯示著她再熟悉不過的人名和號碼：『史庫瓦羅』。

接通的須臾，手機那端的咆哮聲和不遠處同時響起：「『喂───！！！！』」

同時，前方駕駛座的希爾弗成員也在前方瞄到有兩架直升機氣勢非凡朝他們飛過來，由遠而近縮短的距離讓他們漸漸足以辨認機體隱約的圖徽，那是隸屬彭哥列九代的瓦利亞暗殺部隊。

剛剛那聲隱含不小憤怒的叫喊聲就是來自那兩架其中一架直升機。

由於離得太近，就連旁邊的黑髮少年和草綠髮少女都無法倖免於快耳膜震破的災難。

諾蒂緹全身一僵，感受到兩雙哀怨的眼神射過來，她吐了吐舌作俏皮狀，討好央求小心翼翼似的湊近手機回應那端：「史庫大哥……你真的來接我了。」語氣難掩甜膩，她笑得幸福無比。本來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此刻無形消散。

一旁兩人先是沉默，回過頭不約而同捂臉：搞什麼？！原來早就通知了嗎！！害他們還在那緊張兮兮這樣對嗎親愛的（準）BOSS！！

「『妳這白癡！！既然料到會被偷襲就更該早點通知我們啊！！要是再晚一點妳打算怎麼辦妳這蠢材？！』」

兩邊同時響起震怒的吼聲，而且比一開始的音貝還大。

「……」兩位下任守護者無聲抽搐著嘴角。

「轟──！」一聲巨響，原來是另一架直升機在後邊的軍用直升機準備丟出火力更強的大型飛彈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在救援前炸毀希爾弗直升機，卻遭到他們的攔截，並且巧妙噴出風旋轉動那個大型飛彈迫使一百八十度轉彎飛向敵人自己，在來不及防禦的當下，伴隨劃破天際的淒厲慘叫聲，那架直升機正面迎擊爆炸，直直墜落底下的荒蕪空地，不久從下方傳來一陣無情的轟炸巨響。

一片死寂，和君自鼻尖發出一聲冷哼，似乎無聲表示他的不屑。

「……對不起，但是我知道史庫大哥會趕來救我。」這是在爆炸聲過境後，紅紫眸流轉一抹溫柔的銀髮女孩勾起自信心十足的笑意輕聲回應那端氣燄旺盛的青年。

「…………」所有人陷入靜默，完全不敢出聲。

現在是怎麼回事？正副駕駛座希爾弗成員無聲對望，卻只看到同樣的疑惑。

麻煩一下，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啊……和君和黛拉無語感覺機體往下墜。

至於當事人，銀髮青年以高度危險之姿倚站在機艙門口邊全身僵硬，臉頰上泛著可疑的紅暈，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因為那個女孩的信任感到害羞的。

一旁看不下去一直觀察希爾弗直升機的魯斯里亞無奈搖搖頭，拍拍同伴的肩膀企圖喚回對方的神智，沒意外看到對方驚嚇地顫動身子怒瞪自己的兇狠眼神，張口無聲說了「救援」二字，再比了比前方正慢慢下墜的直升機。

「不早說！動作快點！！」尷尬。

「真是的，明明就是史庫醬自己……」抱怨連連。

「魯斯里亞！小心老子砍了你啊！！」惱羞成怒狂揮劍。

在慌亂中，史庫瓦羅指使著先前往希爾弗本部讓諾蒂緹等人先回報任務，讓完成任務的兩架直升機先返回瓦利亞宅邸，包括本來想參觀卻被迫叫回去的不情不願的魯斯里亞在內。

至於未成年的孩子們首發任務在遞交出眾多其他家族回復簽名就正式結束了。

十歲那年，諾蒂緹從史庫瓦羅和可樂尼洛兩名家庭教師的學生生涯下畢業了。

從彭哥列本部離開的時候，除了魯斯里亞哭著拭去不存在的淚水外，其他人照就獨屬他們個性的告別宣言，目送諾蒂緹離開的史庫瓦羅卻反常地沉默無語，可樂尼洛和拉爾等人對她說出類似嚴厲的師長話語，也有的是欣慰的感慨。

逼近分別的那一刻，史庫瓦羅和諾蒂緹四目相交，彷彿有電流交加一般在彼此間流竄，史庫瓦羅彆扭地甩過頭去拋下一句：

「回去之後別忘了時常練習啊！我會定期一個月抽空過去看看妳的身手有沒有退步！！」

說罷，迅速轉身快步走開，但其他人已經眼尖察覺到他那張薄臉皮泛著可疑的緋紅正偷笑著，了解他那傲嬌性格的同伴們更是毫不客氣笑了出來。

──直接說會去看人家不就好了kola！

──嗤、原來那傢伙也會害羞嗎？

──噗嗤！果然很有史庫瓦羅風格的話別啊！哈哈哈！

──嘻嘻嘻，史庫瓦羅剛剛那是害羞了吶？

──哼。

──啊啊～青春真是美好～

──……

相較於其他人的取笑，當事人反倒臉紅了，表情卻明顯寫著幸福雀躍開心幾個大字。

不知是誰說了那麼一句「哧。兩個人都差不多啦。明明郎有情妹有意的。」意有所指的話，兩個當事人臉頰通紅，正在遠離的其中一人甚至腳步顛了一下差點當眾出醜。

在這段分離的日子裡，史庫瓦羅依言每個月上希爾弗本部找諾蒂緹切磋，關照對方最近過的怎麼樣。有時候兩人正好擦身而過碰不到面，有時候在諾蒂緹苦惱的時候會給她一點建議。

就這樣若即若離之間，史庫瓦羅在諾蒂緹最忙碌的時段決定做他想做的事──

兩人各忙各的，諾蒂緹為了目標也在努力向上，從一開始直得出去橫得回來，一直到現在能一夫當關斬千軍，甚至無需他人贊助也能完成任務，雖然代價往往是被強迫休息兩周到一個月。

甚至總被不知哪個洩底的叛徒告知她自身狀況的敬愛的史庫瓦羅大哥『關愛關愛』一頓。

「妳個混球！在怎麼想變強也要先以活命為重吧！！妳要是在瓦利亞工作保證妳第一天就先被老子修理一頓滾出彭哥列了！！！」這是第一次的時候她被這麼吼的。

「諾蒂緹．希爾弗！！！妳這白癡丫頭是當老子話耳邊風了嗎！！！！？？？上一次都警告過妳要小心暗處敵人偷襲，別只顧著任務對象啊！！！」第二次。

「喂喂喂－－－！！！混帳丫頭！！！妳欠揍是吧？啊？三番兩次都出這種狀況！我之前教妳什麼了妳給我都忘光了嗎喂喂喂──！！！」第三次終於發飆的史庫瓦羅怒不可抑揮出寒光閃閃銀晃晃的愛劍打算乾脆了結了不成材的學生，可能的話他結束掉對方的性命後跟著自我了斷。

當然在史庫瓦羅準備動手的時候已經遭人阻攔了。

……

就這樣一直到諾蒂緹年滿十四歲……

被私下委託了重大任務的諾蒂緹，帶上了行李箱立於並盛町的商店街路口，手上拎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張，冰冷犀利的眼神在此時若有所思注視著前方熙來攘往的人們，腦海裡卻不停迴盪著告知她這項機密任務的低沉老邁的話語。

『諾蒂緹．希爾弗，這是妳最後的試煉。』

『請前往日本協助阿爾柯巴雷諾的Reborn培育彭哥列十代目繼承人候選者，但不得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否則視同試煉失敗！妳只能在旁協助不得從中插手，有人問起只能以其他方式回答。』

『妳聽明白了嗎？』

啊啊，看來是警告她不准對史庫大哥他們說出實情的吧？她心想道。

此時的她，同樣不知曉瓦利亞眾從開始到現在的初衷──幫助XANXUS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