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 梅語紛飛

15、被鎖定的對象

在一陣輕的要飄散在壓抑氛圍的細微嗓音響起，離聲音較近的XANXUS怔了一秒，氣燄略微收斂，一股瀰漫在車廂裡的沉悶氣息頓時消弭了大半。

坐在前車座的二人，一個專心甩開後面的敵人，一個聽力沒那麼好，所以對忽然感覺不到壓抑都興起了疑問。

－－怎麼了？這是注意到後還有敵人沒意識到身後動靜的兩人共同心聲。

然後下一刻就了然於心XANXUS突然收斂兇猛殺氣的原因。

意識還混沌不清的菲諾伊亞只覺腦袋像是有石頭壓著似的頭沉沉的。

從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感，感覺自己疑似在顛簸的地方睡著，然後她在空氣裡感應到莫名熟悉的震懾感讓她從半睡半醒間甦醒過來。

無意識地咕噥著，只是她不知她一說話就成功令氣氛緩和了點。

「垃圾，妳在車上。」

一道低沉熟稔的少年嗓音就近響起，彷彿就在自己旁邊……

喔，她在車上啊，這麼說……哎？！

睡得迷迷糊糊的菲諾伊亞猛地睜開眼睛，眨了幾下朦朧的水眸，就聽左邊傳來摻雜關切的驚喜放心的聲音：

「菲諾伊亞，妳沒事吧？」

菲諾伊亞聽到好友的聲音愣了愣，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啊咧？怎麼好像聽到雪潔兒的聲音？」

在旁邊的XANXUS默了一秒，道：

「老頭子邀請幾個垃圾去彭哥列。」言下之意是妳的確沒聽錯。

這回菲諾伊亞可算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就直覺想坐起來，立刻被眼疾手快的XANXUS攔截了所有動作，帶著從未有過的陰森寒冽的語氣警告：

「還想再加重傷勢嗎，妳這渣滓！」

「……」感覺到這人是真的發飆了，菲諾伊亞停下亂動的身軀，乖乖躺好了。

雖然身體不能動彈，菲諾伊亞倒是能好好發揮腦袋思考現在的情形。

根據XANXUS的話，加上九代目找上自己好友這幾個詭譎的癥結點，以及Reborn和老師他們不在這兒，菲諾伊亞很快猜到現在情況有些不妙，也就是說……

「XANXUS，Reborn和老師他們在另一台車？」沒猜錯的話，莎琪也在，因為她的朋友包括莎琪在內。

只是怎麼連莎琪也……

XANXUS輕應了聲，瞥了女孩的臉色似乎比剛剛還差，皺眉，「垃圾！還沒甩開嗎？」似乎感覺車速沒有減少的跡象，口氣不耐地道。

達里爾感應到壓迫感再度飆升，不禁覺得冷汗如瀑布狂下。

「抱歉XANXUS大人！對方緊追不捨，屬下實在……」

菲諾伊亞卻愣了，意識到情況比預想更不樂觀，一種無法散去的不安感越來越濃烈。

目標是她？

也不知是看出她臉上的想法，XANXUS突兀地拋來一句嘲諷的話：

「想太多了，垃圾！還有一批是追著那些傢伙。」

只是，這種變相的安慰沒使菲諾伊亞寬心一點，反而是在對話中捕捉到目前處境的雪潔絲隱約察覺到什麼。

「喂，那邊那個垃圾。」隱約帶著不明情緒的XANXUS平靜地開口，「老子不知道妳一開始接近這只渣滓的目的是什麼，這只渣滓在老子被那個老頭子帶回彭哥列前，就已經是彭哥列內部的人了。」

「要是妳和追在後面的大垃圾同樣意圖對彭哥列不利，老子可不會管妳是不是同盟家族的！」

是敵人全都得死！

在這點，XANXUS和Reborn有共同想法，即使會因此傷害到菲諾伊亞也會不擇手段！

「……我知道了。」雪潔絲感受到瘋狂的殺氣在空氣嘶吼著，駭怕地哆唆了幾下，咬著下唇低聲回應，嘴邊帶著苦澀。

她該慶幸當時沒有傷害到菲諾伊亞吧……？

還好當時沒有聽信那個人的話，不然……

菲諾伊亞蹙起柳眉，卻沒說什麼，畢竟對方的出發點很客觀。假如那時的雪潔兒……

XANXUS瞇起閃過寒光的腥紅，沒絲毫放下防備，注意到紫髮女孩隱約的異狀，冷冷地開口：

「雪潔絲．奧爾比亞，妳知道什麼？快說！」這是肯定句。

咦？！菲諾伊亞瞠大眼，卻不覺得這是意料之外。

當初她就對此產生了懷疑，如果奧爾比亞對彭哥列意圖不軌，為何在她們成為朋友後沒任何行動？

現在想想，說不定他們是在等待時機。

只是，似乎沒有從老師他們或爸媽聽說有何異樣啊？

然而她沒注意到好友的異常，但是XANXUS看得清清楚楚。

在XANXUS話一落，雪潔絲顫動幾下身子，沉默良久，顫抖著娓娓道出：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當初接近菲諾伊亞的時候，的確是因為那個人說了些話才……」頓了頓，聲線藏著懼怕和隱約的絕望，似乎感到難以置信，好像她曾經非常信任那個人。

「那個人，是我爸爸的得力助手，也是我的舅舅……」

「薩多拉沃戈．凱利迪姆。」

×

「－－同時也是將我帶回去奧爾比亞家族的人。」

這廂是甩開跟蹤，紅髮女孩慢慢闡述造成這種處境最具可能性的罪魁禍首的身分。

霎時，在場人臉色一沉。

「按照妳的說法，加上我連繫奧爾比亞首領從聲音判斷，妳說的薩多拉沃戈．凱利迪姆可能利用妳和雪潔絲．奧爾比亞的交情，藉機篡奪奧爾比亞……」

Reborn軟濡的聲音帶著難以忽略的陰沉，吐出了紅髮女孩一直不想面對的可能性：

「又或者，他想毀了奧爾比亞，利用雪潔絲．奧爾比亞接近同樣屬於彭哥列但是門外顧問的菲諾伊亞，」頓了下，他勾起一抹冷笑，黑眼閃過一絲諷刺，「只是他沒料到最後反而讓妳們成為實質意義的朋友。」

「這麼說……」聽著Reborn的判斷描述，莎琪難以置信地瞠目結舌，眼神中迅速掠過一絲恐懼，「意思是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彭哥列，而是……」

氣氛呈現一片凝滯。

Reborn平靜的軟濡音調沒任何起伏，像是單純分析一件事情：

「他真想對彭哥列不利，隨時可以對菲諾伊亞動手，何必等到現在？想威脅而獲得好處，利用已經成為朋友的妳們不也挺快？為什麼還要費心盡力大玩起跟蹤戲碼？」

「……」

迴盪在車廂的氣流未因脫離追蹤而舒緩，反而被Reborn攪合的更加沉悶窒息。

「Kola、照你的話說，追蹤我們的是為了怕萊科莫洩漏情報吧kola！」

保持沉默的拉爾似乎想到什麼，隱約帶著憂慮地抿唇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是那個叫『薩多拉沃戈．凱利迪姆』搞的鬼，現在XANXUS他們所在的那台車有危險了！」

在場眾人面色凝重。Reborn壓低帽沿，被陰霾遮掩的表情已經不是普通的陰沉，而是充斥著令人驚心慟魄的可怖殺氣。

「追上他們！」以不容反抗的口吻命令道。

回答Reborn的是比剛剛更快的車速。

與此同時，Reborn拿著列恩牌手機，稚嫩的小臉遍佈寒霜，撥打一通電話後靠在耳邊。

要是敢讓蠢伊有事，不管是誰都要跟她一塊陪葬！

瞭解Reborn性子的可樂尼洛兩人知道這是他發飆的前兆，越表現出奇地冷靜，就表示他越生氣，尤其是這種時候。

比起可樂尼洛不小心開槍射中菲諾伊亞的那時，Reborn現在的模樣更是可怕。

敢把目標定在菲諾伊亞的傢伙，這次可是觸及到Reborn的底線了啊kola！

伊丫頭，妳可不能出事啊……kola！

×

深怕敵人是鎖定在總部，所以不管是達里爾或坤奇，都會稍稍偏離平常開車的路線。

一般而言，估計約半小時至一小時的路程，但今天礙於被不知名的敵人追蹤……不，是被可能是『薩多拉沃戈．凱利迪姆』派遣的人馬追蹤在後，又不知其目的為何，他們不敢貿然就這麼回彭哥列或門外顧問的總部去。

現在的他們可說是處於「敵暗我明」的狀態，貿然行動只會使彭哥列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既然目前坤奇暫時甩掉了，那麼現在就必須確認達里爾的那台車的狀態為何。尤其是本就受了不輕傷勢的菲諾伊亞，由於她多次扯到了傷口導致失血過多而顯得面容毫無血色，時間拖得越久，對菲諾伊亞更是情勢不利，萬一現在她遭遇危險，恐怕救援未到當事人就先去見上帝了。

轉回正被多方敵車緊追在後的彭哥列圖徽標誌的黑色轎車，追在後面的車輛約三四台車，卻看不清到底是屬於哪個敵方家族，但不管是不是真的指疑似叛變的『薩多拉沃戈．凱利迪姆』，已經無法掩蓋對彭哥列家族針鋒相對的事實。

更嚴重一點的說法，如果薩多拉沃戈．凱利迪姆對彭哥列與所屬原家族奧爾比亞矛盾相向，這代表著兩種含意，一種是與彭哥列宿力為敵，一種是奧爾比亞內部窩裡反，企圖令其兩家族產生矛盾。

如果只是跟蹤而無攻擊，後者說法不成立，但若是對彭哥列標誌的車子跟蹤並追擊的話，薩多拉沃戈．凱利迪姆就成了奧爾比亞家族的叛變者，並同時也是彭哥列家族的敵人。

因為雪潔絲就在車內，既然在他明知內情又故犯此大戒，那麼就毫無說情的理由。

而針對彭哥列，也可以說是他刻意要挑起兩家族的鬥爭，可以在這點他失敗了。

尚在巴勒摩省都奔馳的幾台高級轎車從熙熙攘攘的商店街衝入了地廣人稀的街口，本來純粹使用追逐戰的後方來車發現附近並無阻礙的路人，氣燄高張地持起各種槍械往彭哥列所屬的前方車子趁勢追擊開槍了。

正在開車閃避的達里爾有好幾次差點閃避不及讓車體中彈，剛剛先行開槍令敵人退避的XANXUS將車窗打開，執起手槍探出頭就是好幾發往攻擊來的車子掃射，那種精準的瞄準度高的讓對方因為或併排或前後的車輛無可避免的中彈且緩下了速度。

迅速回到車廂內緩口氣的XANXUS徹底失去耐心地低咒了幾聲，俊秀的面龐猙獰的恐怖。

「真是該死的垃圾！」

看著獨軍奮鬥的XANXUS，內疚的雪潔絲和菲諾伊亞一個擅長武器是刀劍，一個卻是礙於身受腰傷而無法動彈，幾次急速往兩側緊急閃開威力強盛的子彈，車體顛簸的讓平躺在車座上的菲諾伊亞一半身子要往底下跌去，都被及時挪回後的XANXUS搭了一把。

看著XANXUS流汗浹背的疲倦樣，忍了再忍的菲諾伊亞終於忍耐不下去了。

「……XANXUS。」菲諾伊亞艱辛地喚著位於腦後重新坐回位置的少年，略往右側傾身企圖坐起，又被對方及時按住肩膀並施其力道不讓自己挪動身軀，菲諾伊亞終於不滿了。

「XANXUS！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弱女孩！開槍趕跑敵人這點小事我也是行的！」

怒！一個兩個都這麼護著我……當我多弱呢混蛋？

只是在咆哮的吼出這句的時候，菲諾伊亞及另外兩人都明顯感受到少年身上散發的暴戾之氣。

「妳才給老子躺好！」XANXUS憤怒地低吼道，腦袋上突出了幾個青筋，「老子還沒有弱到需要垃圾的幫助！敢再爬起來老子就連妳也一起崩掉！」

菲諾伊亞不滿地抿抿嘴，哼了一聲不動了。

知道對方是自尊心作祟，菲諾伊亞最終還是沒有違背他的話爬起來，好幾次都是於心不忍差點要坐起來，又被對方的手強制按了回去。

幾次來回菲諾伊亞也要受不了了。

可惡！要不是……要不是我現在……菲諾伊亞心中有著愧疚，但也知道此刻擁有這種心情的不只是她，她相信雪潔兒的內疚的心情不比她少，更可能比她還多。

但是也不知敵人是想將他們往死裡逼還是怎麼的，被拋得老遠的敵方車子忽然掏出威力更甚於其他槍種的散彈槍，毫不留情地直開槍。身為司機的達里爾一人依舊比不過他們的好幾人和好幾把槍，車體終於被他們打到有些受損而冒起了煙霧，但達里爾依舊不肯放棄甩開他們。

看著車速漸慢，眼睜睜看著後方敵車越來越逼近的XANXUS臉色黑的看不清原本的膚色，而雪潔絲更是急得已經哭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有好幾輛或白或黃或黑的高級轎車突然從兩側的巷口奔馳而出，訓練有素地擋在了彭哥列標誌的車子和尾隨而上的幾輛車的中間劃一排開，庇護意味溢於言表。

本來有兩三個探在車外的敵人眼看就要計畫成功，卻被跑出了程咬金的攔截，雖然可惜但還是回到車裡夾著尾巴逃了。

達里爾在跑出幾輛略為眼熟的車子後，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將已經無法行駛的車子停到路旁，趴在方向盤上動也不動地吐出了長長的籲氣。

「終於得救了……」呼！來的真及時啊！是Reborn先生找來的幫手吧。

本來準備要繼續往來勢洶洶的敵人多開幾槍的XANXUS「呿」了一聲，臉色極為不爽地撇了撇嘴，看那副表情估計非常厭惡被人搭救這種事。

哼！真是多此一舉。

以為要完蛋的雪潔絲被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得目瞪口呆，兩行海帶淚無法抑止地奔馳在俏臉上，傻了一會兒才被「原來真的得救了」這項事實打回現實。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外面的狀況，從其他人的反應，還有外面傳來好幾輛車的引擎發動與停止的聲響，菲諾伊亞也了解有人及時趕來救了他們幾人一命。

徹底放鬆下來的菲諾伊亞再次被睏倦席捲而入，體力早就超越極限的她因為安心而又一次陷入沉睡。